书号:1192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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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阮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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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斜倚在实验室的雕花栏杆上,看着阮梅轻抚阮琴。

    她的指尖在琴弦上流淌出星芒般的音符,每一个颤音都让培养舱中的虫群随之律动。新生的幼虫在音律中舒展甲壳,却又在即将成型的瞬间崩解成数据流,最长的一个仅仅坚持了二十七秒。

    "从三秒到二十七秒,进步显著。"

    阮梅的声音像她的琴音一样清冷,翡翠簪子上的流苏随着她抬头的动作轻轻摇晃。

    我嗤笑一声,铜蛇杖的蛇眼锁定了培养舱中正在溶解的虫群残骸。"照这个速度,等塔伊兹育罗斯从坟里爬出来,你的小宠物们连站都站不稳。"

    阮梅的琴音停了。

    她抬起头,翡翠簪子的流苏静止,像被冻结的时间。她的眼睛,那双永远倒映着虚数方程的眼睛看向我,没有情绪,只有数据。

    "你笑什么?"

    "笑你。" 我敲了敲培养舱的玻璃,幼虫的尸体正在溶解,像被某种无形的酸液消化。"你明明可以直接捏造一个繁育令使,却非要让虫子自己‘学会’。"

    "捏造的东西没有价值,我可以做到,就像一个玩具,但是只是复刻,不会是真的。"

    她低头,指尖轻轻拨动琴弦,一个音符在空气中震颤,培养舱里的虫群残骸随之共振,像是被强行唤起的尸体。"它们必须自己理解命途,否则就只是傀儡。"

    "理解?" 我嗤笑,"虫子连‘自我’都没有,怎么理解‘命途’?"

    "所以我在教它们。" 她平静地回答,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沉默了一秒,然后笑了。

    "阮梅,你真是个疯子。"

    "彼此彼此。"

    我们之间的交流从来不需要修饰词。

    她不会问我"最近如何",我不会问她"研究进展"。

    我们不需要寒暄,不需要客套,甚至不需要完整的句子。

    她调整能源,音符与能量在空气中交织,培养舱里的虫群随之扭曲、重组、崩溃。

    "频率高了3%。" 我说。

    "共鸣效率下降12%。" 她答。

    "再来一次。"

    她没回答,只是指尖一挑,琴音骤变,虫群在音律中挣扎,甲壳上的符文闪烁不定,像是被强行灌输的知识正在撕裂它们的意识。

    "它们撑不住。" 我盯着正在溶解的幼虫。

    "那就死。" 她的声音毫无波澜,"下一批会更好。"

    黑塔曾经评价我们:"你们两个,比机械更人性,比生物更冷漠。"

    她是对的。

    机械需要逻辑,生物需要本能,而我们,我们只需要结果。

    阮梅不在乎虫群的死亡,我不在乎实验的伦理。我们只在乎"是否可行","是否高效","是否有趣"。

    "第47次失败。" 她记录数据,声音平静得像在念天气预报。

    "比上次多活了1.2秒。" 我盯着崩解的虫群,"有进步。"

    "不够。"

    "再来?"

    "嗯。"

    她重新拨动琴弦,我调整铜蛇杖的能量输出,虫群再次在音律中苏醒、挣扎、死亡。

    我们不需要争吵,不需要说服对方,甚至不需要讨论。我们知道彼此在想什么,就像知道自己的下一个动作。

    有人说过,我们缺失人性。

    我不否认。

    人性是什么?是怜悯?是道德?是情感?

    我们不需要这些。

    怜悯会干扰判断,道德会束缚研究,情感会降低效率。

    "你为什么不救它们?" 有一次,黑塔的机械人偶问我,指着培养舱里濒死的虫群。

    "为什么要救?" 我反问。

    "它们会死。"

    "下一批会更好。"

    阮梅在旁边轻笑,琴音未停。

    我们不是残忍,只是……高效。

    终于,在第89次实验时,一只幼虫撑过了三分钟。

    它的甲壳不再崩解,符文稳定闪烁,复眼里倒映着完整的命途代码。

    "成功了?" 黑塔的投影突然弹出,语气罕见地带上惊讶。

    "不。" 阮梅摇头,琴音未停。

    "还差一步。" 我抬起铜蛇杖,杖尖的蛇眼锁定幼虫。

    下一秒,它突然开始啃噬自己的足肢。

    "……果然。" 阮梅的琴音终于停了。

    "自我毁灭倾向。" 我冷笑,"命途的副作用?"

    "不。" 她轻轻触碰幼虫的甲壳,符文在她的指尖下扭曲。"是‘理解’的代价。"

    "它知道自己是什么了。"

    "所以它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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