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还在闪烁，车内一片静默。

    贺野单手握着方向盘，指节紧了紧：“还记得……那天中午吗？你路过球场上被砸了一下。”

    乔愿怔了一下：“……你？”

    “不是故意的。扔歪了。”他低声说，“但你下午就晕了，我当时……我真的以为，是我害的你。”

    “老师在喊你，我在你旁边，根本不记得怎么抱你就跑了。脑子一片空白。”

    “后来你没事，我就装没事。”

    乔愿没出声。

    车窗外的红光一闪一闪地映在她脸上，像是替她整理表情似的，打亮一下，再掩住一点。

    实话还真是难听。

    她以为那一抱有别的意义，以为那是少年人的偏爱，然后自作多情的误会了很多年。

    乔愿轻轻眨了下眼睛，指尖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抠着，张了张嘴，本想笑着说点什么缓解气氛，结果嗓子一紧，只挤出一句：“哦……原来是这样。”

    看向窗外，夜色在她瞳孔里铺得一片寂静。

    她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按下车窗键。

    夜风吹进来，拦都拦不住地将那点说不清是难堪还是心凉的情绪翻了上来。

    几分钟后，车缓缓驶进小区楼下，刹车灯亮起的一瞬，乔愿就伸手解了安全带。

    贺野看着她侧脸，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出声：“乔愿，其实那时候我……”

    乔愿手已经搭上车门。“谢谢你送我。”说完她推门下车，背影直挺挺的，连头也没回，就那么走进楼道，好像再慢一步，眼眶就会失控。

    车里，贺野手还搭在方向盘上，没动。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门里，眼神沉沉地收回来，靠在座椅上，沉默了好几秒。

    窗外的世界一片嘈杂，唯独车内，还是那片无声的寂静。

    *

    第二天早上，乔愿依旧是第一个进办公室的。

    黑西装、披肩发、妆容干净利落。

    于至远上任后，借口培养新人，组了几个项目组，不让她沾手。

    乔愿反倒轻松了不少。

    平时桌子上堆得比天高的文件夹，只剩下薄薄两本。

    上班两小时，她已经处理完了手头上的所有工作。

    同学群里偶尔有人发消息，点进去，都是无关紧要的闲聊。

    某个头像没再跳出来过。

    她这里点点，那里看看，一上午很快过去。

    黎曼就没那么幸运，作为公司资深HR，面试忙活了半天，换来各种挑剔。

    午饭时间，吐槽的话憋了满肚子，终于能向乔愿倾诉。

    “这个死于扒皮，招个助理而已，要求比总统还高。”黎曼愤愤地夹起一大片牛肉塞到嘴里，边嚼边说：“你知道他多离谱吗？”

    乔愿摇了摇头。

    “他要重本毕业，形象好，气质佳，精通英语。他还说……”黎曼咳了两声，捏起嗓子：“要是获得过国家级奖项，可以加分哦！”

    “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他怎么不说拿诺贝尔奖的直接给offer？”

    黎曼说得太过激动，差点被米饭呛到，乔愿赶紧递水：“真不知道最后是哪个优秀的倒霉蛋被他选中。”

    “谁说不是呢。”黎曼刚刚还说气饱了，这会儿食欲大开，碗里的牛肉饭很快见底。“给我尝尝你的。”

    乔愿点的是最爱的鳗鱼饭，今天不知怎的，食之无味，正好挖了两大勺到黎曼碗里。

    “对了，昨天的同学会怎么样？”黎曼突然调转话题。

    “还行，反正是说清楚了。”

    说得清清楚楚，再想误会都难。

    “说清楚？”黎曼挑眉，“你这么容易就说清楚了？”

    “嗯。误会而已，解释清楚就行了。”

    黎曼盯着她看了几秒，没说话。

    乔愿察觉到她的视线，慢悠悠抬起眼：“干嘛？”

    “愿愿，你这张脸，说谎的时候太真诚了。”

    乔愿轻笑了一声，伸手帮黎曼把掉在桌边的餐巾收好，语气仍旧不紧不慢：“哪有。”

    她看了一眼手机，“你面试不是还有两个？快迟到了。”

    黎曼哼了一声，起身收拾托盘：“你就继续装吧。我看你和那个唐僧一个比一个嘴硬。”

    呵，他嘴硬？他压根就没长嘴。

    否则怎么会隔了这么多年才解释。

    乔愿拎起包，一把甩到肩上：“少提无关人员。”

    “他无关？”黎曼瞪大眼睛，没在乔愿脸上找到一丝不自在。“行啊，演技又进步了。”

    “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在没意义的人和事上。”

    乔愿收好托盘，跟着黎曼一起走出食堂。

    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