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瑜下凡已有十五日。三界间本不互通,神仙若要下凡历劫,须得用界海的水沐浴一番,盖过仙气,封了记忆和修为,锁了元神,方能骗过那结界,转生于凡界。
兮瑜此番投生到一户普通人家,名唤妘瑜。她便不巧生在了一个战乱频发的朝代,爹娘趁乱从边疆逃到都城,却遇上官府征兵,她爹因此一去无返。后来她娘经人介绍嫁给了一农户,起先相处得还算愉快,可日子一长,那人渐渐暴露本性,时常当着妘瑜的面打她娘,他们就此和离。不久,她娘又同一教书人相识,再嫁予了他。
集市里人头攒动,人群摩肩接踵。
“妘瑜!”宁元朝她挥手道。见她神情落寞,复又问道:“你怎么了?”
妘瑜垂眸,闷闷开口道:“宁元,我是不是很没用?”
“你是如何想的?”宁元抬眸,直直望着她。
妘瑜沉默了一阵,道:“我方才见到继父同一女子搂搂抱抱……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也曾见过我娘被打骂,却也挡不住那人的身躯。”
宁元深深地叹了口气:“可你尽力了,不是吗?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妘瑜强颜欢笑道:“我知道,可我就是接受不了自己的无能……”甚至一度想寻死。
宁元默不作声,拍了拍她的后背。
妘瑜神色恢复如常,浅浅笑了笑:“罢了。你曾说过,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来这有你的使命,能同我说吗?”
宁元登时吊儿郎当起来,哈哈笑道:“我的使命便是来这拯救同你这般的小美人。”
“……不愿说便不说。”
“说了你又不信。”宁元正了正神色,道:“不仅我不是这儿的人,你也不是。”
“是吗?那我觉得我是犯了事,从天上下来历劫的。”妘瑜嗤笑一声,打趣道。
“依我看也是。”宁元见她不信,严肃道:“不同你玩笑。我能看见凡人的命格,可我唯独算不出你的命数。鎏澜是仙,我看不到才合乎情理。”
妘瑜不语,显然没料到她会说这样一番话。若不是知晓宁元的性子,她都要怀疑是她写的遗书被瞧见了,特意说来哄她的。
“宁元,我想去玉山寻一人。”妘瑜半开玩笑道。
宁元毫不犹豫道:“我陪你。”
妘瑜怔了半晌,犹豫道:“可你不是有任务在身?”
宁元顿时沮丧起来,幽怨道:“……我等你。”
“那有卖玉佩的摊子,我赠你一个可好?”妘瑜拍了拍她的肩,宽慰道。
“好啊,那我要海棠花样式的。”宁元丝毫没有客套的打算,随意瞥了两眼,便拿过来叫妘瑜替她佩上。
妘瑜爽快地付了钱,方要逛下一家,便被宁元拉住。
“我瞧着这个甚是配你。”宁元捧起一翡翠竹纹佩细细打量了一阵,复又望了望妘瑜身着的墨蓝色衣裳,继续道:“你看这条墨色纹路,像不像一条龙圈着这片竹子?”
妘瑜拳抵唇思考片刻,抬手欲要付钱。
“哎哎哎!我给你买!”宁元拍下她的手,急忙道。
妘瑜挑了挑眉,坦然接受,任由宁元将那玉佩别在自己腰间。
太阳渐渐隐于晨昏交界处,二人背影成双,融于夜色。
“我已在房中留了书信,替我照看好我娘。雇的人到了,我即刻启程。”妘瑜郑重叮嘱道。见她神色沉重,轻笑道:“莫要想我。”
宁元默了一瞬,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妘瑜乘上马车,行囊已备全,她沉沉睡去,再次梦到了玉山上那看不清面容的人。
“来玉山,我可解你心中之所惑。”
足足半月的路程,妘瑜抱着一种“大不了便死了”的心态,独自来到玉山山脚。抬眼望去,好一座仙山,高耸入云,云雾缭绕。她背上行囊,方踏上征程,便被一股浓郁的仙气罩住。她眉头微蹙,心念一动,手中莫名多出一把宝剑,周围的仙气也随之一并消散。她仔细察看着,剑鞘和剑柄呈墨蓝色,剑柄上镶着一块碎玉,泛着盈盈微光。剑拔出鞘,光芒更甚。剑身通体宝蓝,并无甚繁琐的装饰,样式极为普通,却只一眼便知它断然不是凡品。剑上隐隐浮现出两个字——明兮。妘瑜想起曾听说书人讲过的话本子,神仙都有自己专属的武灵,只要链接上便可在神识内用它们交流。
“难不成我真是神仙?”她这样想着,尝试在脑海中唤它的名字,却并无回应。
她心中疑虑更甚,上山的念头愈发迫切。可还没等她跨出下一步,手上的剑鞘便剧烈震动。她正要将剑收进剑鞘,便见它飞至半空中,放大数倍,而后又稳稳地停在她的腰侧。她懂了它的意思,伸手轻轻压下,便自然地坐上了剑鞘。明兮剑则乖巧地呆在她的手中,一动不动。
妘瑜随着剑鞘抬升,速度不急不缓,能令她有足够的时间适应愈发稀薄的空气和逐渐寒冷下来的气温。她四处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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