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错？”

    “兮瑜有何错？”

    “好，明日你便下凡历劫。”

    “是。”

    兮瑜仍保持着跪姿，她仰起头，身前的人已经负手背过身。

    她知错，只是……她不明白，世祖自她还未成型时便已养育她，这千年的相处，她却仍是只能作为继承人，得到这公事公办态度吗？

    七千年五百的时间，世祖素来不以真身见她，她眼中的世祖，从来都是身子虚幻，蒙着面的。

    “将你那装着武灵的笛子留下便离开吧。”世祖的声音适时响起，不带任何情绪。

    兮瑜犹疑了一瞬，还是将竹笛从腰间取下，双手呈给世祖。

    世祖的手方覆上竹笛，兮瑜怀中揣着的归墟镜便闪了几闪。她未曾注意到，将笛子交出便转身欲要离开。背过身的瞬间，她只觉得脖颈处忽地传来一阵刺痛，可还没来得及细想，便昏了过去，怀中的归墟镜也随之掉出。

    兮瑜失去意识之前听见世祖道：“还有五百年，鸿蒙煞气便彻底重聚。等到了那时，灭世大劫来临，三界将重新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天下苍生需要一个强大的上神守护。”

    世祖拾起归墟镜，轻点一下，镜面上便呈现出一道画面。她造的神器，自然也最懂得如何运用。

    一袭鎏金玄衣稳稳地落在杻阳山上，她左右环视一圈，避开人群，循着密林深入，直到看到一群形似马的白头虎纹红尾的精怪才停下。她寻了个干净的地盘，原地闭目打坐，用神识感受武灵的具体方位。

    欲要起身，便听见远处传来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猛地睁开眼，凝出法术，朝那处抛去。

    “哎呀！”一青年被泛着金光的仙障罩住，送到她身前。

    她沉声问道：“你来此处做什么？”

    那人惊慌失措，不住地求饶：“神仙饶命！神仙饶命！我只是来抓那野兽的！我与我家娘子多年未育有一子，听闻穿戴这野兽的皮毛可多子多福，便想来此处碰碰运气。”

    她蹙着眉，瞥了眼那群精怪，不知想到了什么，抬手收了仙障，转身丢给那人一柄小刀。

    那人下意识地接住，却被上面纹着的眼睛吓了一跳。他小心翼翼地瞥了兮瑜一眼，不敢作声。

    她指了指那浑身散发着金光的鹿蜀：“你去杀了它。”

    那人无措地握着刀柄，为难道：“这、这我做不来……”

    “上面凝有我的法力，它伤不到你。”她平静地勾唇，循循善诱道：“错过这次机会，你就再也杀不了它了，你想要如何回去交差？”

    “我……”那人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着牙冲向它。

    鹿蜀的鲜血喷涌而出，不住地哀鸣，歌声凄唳，闻者落泪，不久便僵直着倒下。

    武灵随着那处伤口而出，她施法收回那柄小刀，又念了个诀超度了那鹿蜀的灵魂，挥手将一人一尸一并送出了山，结出法阵开始链接武灵。

    漫天金光圈着她同武灵，法阵泛着金光，链接之术开始起效。

    “噗——”她喉咙发紧，咳出一滩血，唇边却仍不断渗出鲜血。她低头看到衣角似被沾湿了，仔细察看才发现是那鹿蜀溅出的血，于是更加犯恶心，掐了个诀将血迹清理干净。

    “怎的不痛了？”她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她略一思酌，试探的问道：“你……可是有洁疾？”

    法阵忽然重新运作起来，像是默认了。她忍不住嗤笑一声，险些再次吐血。她正了正神色，继续认真调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便感受到元神与武灵已然彻底链接上，能随她心念而动。许是想到自己与武灵都有洁疾，不禁发笑。

    她试探着问道：“你名唤什么？”

    “明兮。我乃明兮剑灵。”

    她听见它说的“剑灵”二字，沮丧之余又有些讶然：“你是剑灵？”看来造化弄人，两个厌血污的却要被迫使剑这种易沾血的武器。

    那头的声音似是比她更为丧气，深深地叹了口气便默不作声了。

    她稍加思索，幻出一支竹笛，犹豫道：“你可会使剑气？不如……你附在我这笛子上，我吹奏的时候你便将剑气击出。这样可好？”

    明兮很是欢喜，毫不犹豫地钻入竹笛内。

    她腰间挂着竹笛，落日余晖映照出她的背影，缓缓向夜色走去。

    世祖收起归墟镜，放回兮瑜怀中。这镜子既给了她，也断不会再收回来。

    待兮瑜醒来时候，只觉得脖颈痛得动弹不得，仿佛被人扎了数针，好似……还遗失了些记忆？

    她左右看看，发现自己正靠着一座巨石坐在界海岸边。界海风平浪静，海面上泛着粼粼波光。

    眼下晚风习习，繁星漫天，她终于想起了正事。

    岸边，兮瑜手持一方铜镜，口中念念有词：“虚无为始，天地玄黄；宇宙为元，万物归虚。归墟镜，起！”话毕，镜子便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