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骨皆出现在了崖底,老王爷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夜之间病倒。
老王爷病未痊愈时,便禀告先帝远离京都,痛心疾首下竟带着世子搬迁到了惠州。
卫、虞两家,婚约也不了了之,众人只当世子去惠州前已将婚贴归还给国公府,让虞家小姐另嫁他人。
没两人,先帝驾崩的消息还是在京中传开,太子顺天应人,继位登基,着手料理先帝后事,处理国家大事,井然有序。
然,庆王一派依旧心怀叵测,朝堂之上仍波谲云诡。
祖母便以身体抱恙为由,终日在他耳畔絮叨,劝他辞去大理寺仵作一职,又耳提面命让祖父在皇上御前举荐,让他在皇帝身边谋得了一闲职。
他知,这些年皇上虽没说什么,但心中始终有根刺扎在心底,卫世子可是和小夫人明明白白有着的婚约。
若按天雍律法而论,本应作数,但小夫人进了后宫,做了皇上的贵妃,怎会因世子手中的婚书就放她出宫嫁入卫家。
可终归此事受牵连的都是小夫人。
宋书遇沉吟之时,嘉兴帝已动身靠近,那双漆黑星眸映照出他们二人的身影,启宴不禁眉头皱起,赫然下令,“宋书遇,滚下去。”
启宴眼下的面色也将虞清音吓得手一抖,然,她不愿牵连无辜之人,还是开口解释道:“阿宴哥哥,这事与他们都无关,是我……”
虞清音求情未果,却见启宴的脸色愈发黑沉,她立即闭了嘴,看向宋书遇的目光多了几分歉意。
此时此刻,宋书遇哪还敢再直视虞清音,他后退着,垂首朝嘉兴帝行了礼,“公子息怒,我这就滚。”
雨后院中依旧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那双冷冽的眼眸又扫向身后碍眼的人,“景毅,带着他也给我滚下去。”
面对动怒的皇上,景毅依旧眉头都不抬一下,拉着小九,向东厢房而去,“是。”
小九不愿离开虞姐姐,让她独自面对凶那神恶煞的男子,他抓破景毅的手,用力去踢他的腿,用尽全力挣脱景毅的束缚,“虞姐姐……呜呜……”
余光中,她瞥到了小九正被景毅捂着嘴带走,虞清音知他为人并不担心小九,反倒是松了口气。
她抬头看向启宴,却撞上一双漆黑冷冽的眼眸,他就这样凝视着她。
虞清音一下屏住呼吸,随后撒着娇向他解释道:“阿宴哥哥,小九他生父已逝,生母又入了牢狱,孤身于街上行乞,我见他委实可怜,这才让景毅将他带回。你若是不喜他,那我便叫他不再于你面前现身,待过些时日,我再让景毅将他送至李伯照看。”
她又轻轻拉着启宴的衣袖摇晃,“阿宴哥哥,你就别生我的气了。”
她都软声细语的说了,男人依旧无动于衷,往日那双含着柔情的眸子此时深不见底,虞清音光瞧上一眼便胆战心惊起来,声音也不受控制的颤抖,“阿宴…哥哥?”
启宴却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着他,俊美的面容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那双眼睛却深邃极了,“音音,这是去哪了?”
他微凉的嗓音让虞清音心口一紧,握着手中的花灯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觉他指尖太过冰冷。
虞清音紧张的说不出来,微翘的长睫不住地颤动,启宴就这样低着眼凝视她,幽幽开口,“这么怕我生气?那为何又要擅自出门?你可知你会遇上……”
后续的话启宴不想说出,只是黑眸中的怒气肆意浮现,虞清音明白无论她怎样回答都平息不了他的怒气。
既是因她才动的怒,那她也顾不上什么矜持,就这样向他走了一步,纤细的双臂怀住他精瘦的腰身,整个人埋在他的胸前,软声细语的道歉道:“对不起,我往后不会再这般莽撞了。阿宴哥哥,音音很冷,我们回去好不好?”
往日他再怎么生气,只是她稍稍示弱,皇上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可今夜的他却不听她的解释就这般默着声拉开她的手,将她推开。
虞清音一下没站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手腕蹭到地面,袭卷一阵痛感。她瘫坐在地上,错愕的望着启宴的身影。
启宴黑眸一愣,下意识地伸手想将她扶起,然手还没碰到她,却被虞清音侧身我躲了去。
“躲我?”
微蹙浓眉,面无表情地看了她片刻,启宴薄唇动了两下,道:“我需去冷静。”
语罢,启宴便转身将她丢在了院里。
风起,树影摇颤,白光骤然划过夜空,映照出她苍白柔弱地脸色。
虞清音怎么也想不明白,也不愿再细想,只觉今夜起风的夜晚如隆冬那般寒意刺骨。
门缓缓合上的那一刻,虞清音的鼻腔猛地一酸,她迅速垂下眼眸,竭力克制那要喷涌而出的情绪,然,泪水依然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
或许,她之前的判断都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