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镇与京城的天气不一,时令已是仲春,春风徐过,花烟树浪,郁绿同潮水般漫过青山。
婀娜细柳,绿茵匝地,呢喃的燕子穿荫而过。
谁曾想十年前这里被沽毒侵染的寸草不生,堆尸成山,人迹罕至,没有一点烟火气,整个镇被笼罩在孤寂之中。
可是,荼枝在街道上一路走来竟只见到零星几个人,茶摊、包子铺、胭脂阁等等都还未开张,挨家挨户都紧闭窗门,看着格外荒凉。
可街道上却一尘不染,不像是长久无人居住。
寂静的令人感到诡异。
荼枝在就近的客栈住下,给店里的小二多付了几个银钱才装作不经意问道:“今日外头怎么回事,本想着买几匹布料裁件衣裳,怎么店都迟迟未开门?今个是生意都不打算做了。”
聪明的店小二一听就察觉荼枝是外地的,他降低了音调,谨慎道:“姑娘从外地来有所不知,这个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天,跟闹鬼似的,姑娘若没什么重大的事尽早离开此地吧。”
“闹鬼?小二可别开玩笑。”荼枝再拿出些银子,塞进店小二的手里,“小二说话我爱听,不如坐下来陪我唠唠嗑,若小二不嫌弃,不妨坐下陪同。”
店小二好生地将银子收好,看了眼客栈寥寥无几的客人,这才安心坐下,“姑娘也正中我意,正好几天客人也少,刚好有这个闲工夫。”
店小二端了盘瓜子来,边磕边道:“近来柳南镇本就不太平,经常无故有女人失踪,还都是贼拉吧唧漂亮的,连尸首都找不到的那种,就在前几日,某户人家的夫人失踪,这才隔几天,人尸首可就在面桥街边的戏楼里看到了,上半身被做成木偶,用铁丝吊着给大伙表演呢,后头还是人邻居认出来才发现的,现下都没几个女子敢出门的。”
店小二啧啧几声,哀叹道:“可怜了这姑娘,长得还怪标志的。”
“报案了没?衙门怎么说的?”
“报了啊,这哪次失踪人口没报,可人衙门愿意搭理你嘛,哪次不是敷衍了事,找几个人顶罪,身为最底层的老百姓咱又能说点什么呢,抽到你了,就乖乖认罪,没你的事,咱也别掺和。”店小二面色波澜不大,仿佛没有一点感情,对于这种事早已熟视无睹。
荼枝说不出来心里有多异样,心里已被愤怒填满,她愤愤不平地道:“那就上报给朝廷官员,看看他们是如何管制这地域的,这父母官还倒成了霸王官。”
店小二给荼枝倒了杯茶,笑着摇摇头说:“姑娘这满腔热血倒是挺好,也不知道你从何地来,但是来到我们柳南镇,还得收收你的脾性。但凡当个官的,咱都得绕道走。他们啊,早都是一伙的,净挑着百姓欺压呢。”
“自古以来,凭仗权势,作威作福的官员不在少数,官以民拥戴,欺压百姓,本就是倒行逆施,我看他们,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姑娘,这话可不兴说,要是被听到了,会活活被打死,丢到墙头晾晒了几天,”店小二急的要捂住她的嘴,再三叮嘱了她几番。
见荼枝喝着茶半响没说话,以为她被吓到了,再次劝道:“姑娘想必是哪个富贵家的小姐吧,这地不是什么好地方,尽早回家。”
荼枝一口饮尽茶,将茶杯摆好,店小二以为她要收拾走人了,乐呵呵了两句,“姑娘慢走,记得将茶钱结了。”
“谁说我要走了,”荼枝将包袱递给他,甩了几个银钱,道:“帮我开个房间,东西都收拾一下,我去去就回。”
“姑娘莫要出门才好啊。”见荼枝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皱眉,又惋惜的叹了一句,“这姑娘咋不听劝呢,好好的美人,怪让人伤心的。这开的房还等不等得到你回来了。”
本以为当年柳南镇绝迹了,官府又新迁入了一批百姓,对其治理也严加管理,怎么着应该也混不到像今日这般差了。
更何况,人无缘无故失踪,还被做成木偶,官府又没人看管,这一切的背后,更像是有人在操作。
或许跟当年的沽毒也有联系。
巧合从来不能轻信。
荼枝找了几个街道的贩子引路来到衙门,却正好瞧见一位男子被衙门里的侍卫狠狠的丢了出来。
那侍卫往他身上啐了一口,恶狠狠的道:“别不识好歹,你娘子怕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才遭了天谴,以后别三天两头的往衙门跑,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帮不了你。”
男子立马爬起,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哀求道:“各位大人,我娘子定是被奸人所害,算我求你们了,你们要什么我都给,只求大人们还我娘子一个公道。”
侍卫们白了他一眼,气汹汹的关上了门,门前只剩下仍在磕头的男子,直到额头的血迹沾上了尘土他也没放弃,他高喊道:“还请县衙还我娘子一个公道。”
“还请县衙还我娘子一个公道。”
一遍遍重复那句话,空荡荡的,显得格外孤独。
简禾阳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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