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我等你。”

    王悉敛了神情，温声说出这话的时候，周在思的手还在他的衣领里取暖。

    他攥住了，拿出来握在手里，鼓励式的捏了捏，看不见的地方，又用指节在她已经摸了无数遍的脊柱自上而下蹭了一遍，应该是有些疼的，但即便是疼，周在思仍拗着个身子，不愿意下车面对现实。

    最后还是王悉对她说“你想清楚了，不去也可以，我们现在就走”，周在思安静衡量三秒，人也不倔了，麻溜地从怀里爬出来，下车了。

    哭是撒气，是蛮不讲理，是一味的讨要和给予——但她还没做好独自一人面对王悉的准备。

    人家暴风雨前还有宁静，她是还有一难。

    跟着律师签完字，坐在冰凉的银色板凳上的付小勇看起来依然有些躁动，但这已经是尽力冷静下来之后了，在黑压压的一片中乍然看到周在思，他就像狗见了主人一样暴然起身，嘴巴张了张，似乎想和她说些什么，又很快被人围住按了下去，一点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按理说周在思停下来和他说两句话也不是不可以，打骂都是情理之中，但周在思心里有事，脚下没停，丢了一个眼神之后就没再回头看，直接就出去了。

    王悉不知何时下了车，在等她。

    专门来接她的，就这么一小段路。

    看到周在思孤零零单薄的身板走出来，他皱了皱眉。

    丢三落四。

    越靠近他，周在思就越是失魂落魄。像是踩在棉花里走到他面前，周在思才略有些实感。习惯使然，刚要把手伸过去，王悉不轻不重开口：“外套。”

    周在思看到他面无表情，心里一怵，两手空空哦了一声，忙又转身去取。

    衣服落里面了。

    回去的路上付小勇刚好被释放，她这次不是心里有事，而是真有事了，无意识地轻巧避开了他胆大包天意图拉她的手，其实他也不可能碰到，因为就在他胳膊摆动的一刹那，不知是警察还是什么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极不客气地推他一把，付小勇猛地一趔趄，自然就错过了。

    身穿黑衣耳带麦的人没说话，但意思再直白不过：老实点。

    周在思想到了他和王悉大概率要碰上，也不磨叽了，三两步拿了外套就出来，刚好看到付小勇被一群精壮的保镖围着推上了车，也算是和王悉擦肩而过了。

    不知道两个人有没有对视。

    有没有说话......

    周在思回过神来，才发现王悉早已看她多时。

    目光和夜色一样凉。

    她还是担心一下自己比较好。

    回的还是她一开始住的酒店，房间却不是原来的那个。

    这是一间总统套房。

    因为预算充足，嘉宾难请，节目组的人一开始甚至也想订几套类似的房间，再不济海景房也可以，却被前台礼貌告知十六层以上的房型已约满，并且这类房间需提前预约，且得是金卡会员。

    节目组悻悻而归。

    而王悉也不可能有如神通，在她没告知外出地点的情况下，提前这么多天定好。

    也许他是会员，也许不是，但她也懒得问了。

    反正他总是能做到的。

    “我......”

    她想到自己的行李。经此一次，她也学会关注要紧事了。手机、钱包、护照......

    都在原来的那个房间。

    本来周在思还在长椅上坐着出神，这下也有点坐不下去了。

    同时，王悉像是会读心术，倒水的动作停了。他走过来，手里拿着酒店通用的白色马克杯，递到周在思嘴边，意思很明确：要她喝下去。

    周在思再急也急不过这一两秒，她舔了舔嘴唇，才意识到自己嘴巴已经过于干了。

    嗓子也有点涩。

    她自己接过来，温度正好，捧着杯子一口一口地喝。

    “行李在外面客厅。”王悉说。周在思眼睛瞬间放大，刚要放下手里的水杯，又被王悉稍沉的声音压下去，“喝完。”

    周在思咽下去最后一大口，顺了顺，把杯子放在桌面上，说：“我自己也可以收的。”

    这种比较私密的事，总让别人去办，不太好。

    王悉却不是很在意。之所以吩咐下去让人提前收好，是因为他短时间不可能再让她脱离他的视线范围内，换句话说，他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小事。

    从来在意的，都只有她这个人。

    于是他问：“这样的事，你预备还让我再经历几次？”

    周在思心一窒，手藏在袖子里，几不可见地跳动了一下。

    她睫毛颤了颤，没敢看他的眼睛。

    她知道王悉指的是什么。

    所以此刻她更加有口难言。

    她不是王悉，自然也就不知道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