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问出口,陆琅玄便已经给出了回答:”我不想。我不想待在慈安,我想回欲都,你不想么?”
阿或当然想,他们都是欲都人,即便从小便来到了慈安,可他们终究无法适应慈安的一切。他们是属于欲都的,他们的血肉早已融入了欲都的土地。欲都人生在欲都,死便也要葬在欲都。
“皇帝自然不傻,他把我接到慈安这天就已经料想到了,因此他要用慈安女子拴住我,他想让我在慈安落地,把慈安当成家。”
孩子拴得住娘,妻儿自然也拴得住他。
“那主子你是怎么回陛下的?若是陛下硬塞给你,那也是皇命难违。”
陆琅玄想到这儿,忽然呲着牙了:“我和他说其实我早已心有所属,只是一直未表明心意。”
“啊?真的假的?谁啊?”阿或这么问着,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
“笨啊!”陆琅玄见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又没憋什么好事,抬手就敲了一下阿或的脑袋,“怎么可能是真的?老子我什么时候被情情爱爱所困扰?”
也是哈……
阿或心想,若是他家主子真喜欢谁,怕不是早就对其死缠烂打了,哪里还能有扭扭捏捏不表心意一说?
所以陆琅玄这说辞,也就是骗骗皇帝罢了。若不用这个借口,商元帝怕是非要陆琅玄选一位贵女出来才肯放他离宫。
“那主子,你也不怕谁揭穿了你,这可是欺君之罪。”
“嘁,”陆琅玄翻了个白眼,单身枕到脑后,“这话还不好圆么?我就说偷偷见的面,谁都不知道。怎么?皇帝还能闲得没事干因为证实这件事而派人跟踪我?”
皇帝有没有闲得没事干阿或不知道,但阿或能确定的是他家主子挺闲的。
要不然怎么隔三差五去一次扶栏院?
“不过,”陆琅玄又摩挲着下颌说道,“这事确实也瞒不了太久,我总得找个人糊弄过去。”
“我若不尽早做出对策,皇帝仍会给我塞人进来。”
阿或想了片刻,忽然开口:“主子,我说实活,就算您真有个所谓的妻子,陛下也仍旧会给您塞人,即便以宠妾身份。”
陆琅玄摇头:“欲都人不纳妾。”
“但是慈安纳妾啊。”
陆琅玄指指自己,真诚发问:“就本大爷这模样,一生只为一人,皇帝送人来也没有用,这难道不明显么?”
阿或看向他的眼神更加真诚:“主子您看您的话,我都不信,陛下能信么?”
“嘿?!”陆琅玄又坐起来,双眼同阿或对视一番,旅即一翻身跳了下来。
阿或眼瞧不对,转身就迈步夺门而出,围着院子四处乱跑。后方传来陆琅玄的笑骂声:“小兔崽子怎么说你主子的?!皮又痒了是吧?”
阿或听这话顿了一瞬,接着同陆琅玄一起放声大笑。
……
云思暮数了数自己手里的银两,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虽说扶栏院妓子大多都不差银子,但云思暮还真就成了那个意外。
他不接客只弹曲儿,可弹曲儿又能攒多少银子?他若想为自己赎身,至少要十年八年。那个时候,什么事儿都晚了。
云思暮没将陆琅玄准备赎他的话当真。才见了几面就要帮他赎身的这种人,若非是冤大头散财童子,便是对他心有所图不干好事。云思暮若是真信了他,那这二十年也便白活了。
扶栏院一楼传来喧闹声,云思暮听则老鸨妈妈略带谄媚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扶栏院,一时好奇,便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
他将了门开了一个小缝,约过门外的栏杆把手见到那抹熟悉的藏蓝色金丝云纹衣袍,便也知晓是谁来找他的了。
他听了片刻,转身轻轻带上了门,但并未关紧。又回去换了件自己的外袍坐在床边思忖。
陆琅玄此人虽说奇怪,但毋庸置疑的是他送来的官员的确带给云思暮不少有利信息。
陆琅玄说的也不错,若是没有他,这些信息云思暮想要获取会艰难得多。而且若非他将自己买断,云思暮怕是早就沦为老鸨与扶栏院里的身妓了。
如此说来,云思暮倒也不介意同他分享一下自己听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