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某次谈话中,我们发现她在笔头记录时要比口头表述更加清晰。
但是我们很快发现一个疑点,林澄口中的李殊河并非真实存在的人。我们给她做过一系列的检查,有理由猜测,李殊河这个人,跟她同父母的关系一样,均由她杜撰出来。
李殊河这个人跟她存在太多相似性,都有悲痛的童年,极少接受父母的爱,由白秀兰女士抚养(通过林澄的描述,李殊河受过白秀兰女士不少照顾),且都有极高的美术天赋,作画风格也相似。
奶奶去世以后,林澄精神分裂出不同状态,除去将内心对父爱母爱的期望强加给现实,也主动分裂出一个同她相像的人。
她渴望爱,一面思念奶奶过重,一面对分裂出的人产生爱情,而这些,全是她渴求爱的心理投射,父母与姑姑最后将李殊河看成家人也表明她自始至终都渴望被接纳。
白秀兰女士生前曾受精神疾病的困扰,也就是说林澄发病几率会比其他人要高,再加上奶奶去世,她的精神无法支撑自主生活。
李殊河这个人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林澄自救的一种方式,在她的视角中,她并非孤身一人。
我们用一段时间追踪她的想法,并且使用科学手段让她逐渐好转,她需要承认自己的确是生病了,且否认李殊河这个人的存在,这样治疗才能结束。
一开始她很抗拒回答有关李殊河的问题,不允许我们劝说,她反反复复地声明,她需要李殊河,李殊河是存在的。
因此,我们只能告诉她,治疗效果不好,需要换其他方式继续治疗。
林澄还有一个姑姑,对她很好,经常过来看望,最后我们结合家属的意愿,选择电击。
一次电击后,林澄醒过来,继续缩在不足一平方的阳光里发愣,从她的书包里掉出来一本破旧的书,上面有很多折痕。
林澄无动于衷,继续盯着窗外一方天空,在病房窄窄的阳光里,她浑身无力,像一只没有壳的蜗牛。
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这个世界是不是存在一个平行时空,林澄只不过暂时与平行时空的自己互换身份,也许在平行时空中,林澄父母十分爱她,李殊河也的确存在,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伤害两个林澄。
但是我最后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该存在这种想法。
事情发生转机是在四月底,她在经受电击治疗时终于大哭出声,哭喊着说:“拜托救救我!”
“救救我,我很想继续活下去。”
我们放下电击器具,知道她应该要从另一个平行时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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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澄出院以后,在奶奶的房子里昏睡,她养成嗜睡的习惯,时间一到,她便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要出去拿药,走出去几米远后才反应过来,她茫然地站在院子里,会将鸟叫误认成喊他们出去做操的广播声。
庭院里干枯的龟背竹依旧没有生命的迹象,林澄买来新的植物,重新栽种在庭院中。
她偶尔会面对奶奶生的画作发呆,勉强能回忆奶奶的身形。她不再画画,太多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刺激大脑,令她无法集中精力,看着画笔滚落下阶梯,她甚至没有要捡起来的想法。
林澄在七点至八点这段时间定了三个闹钟,她曾经在电影中看到出狱后因无法融入社会而自杀的人,很多精神病人出院之后,也会产生相同的想法。
她对此有了新的体会,拒绝姑姑邀她同住的好意,只拜托姑姑定期给她打电话,以免她有天突然想不开。
爸爸妈妈也打来电话询问过近况,只是聊天过程并不愉快。
林澄的爸爸在电话里说:“你早该独当一面,奶奶总希望你过得愉快,有很多生活不如你的人,为什么只有你住进医院?”
“很早之前就让你过来我这边,不要再让你奶奶因为照顾你而受累,你不听,一直躲在你奶奶身后,你明知道她身体不好也在服用精神病药。亲人离世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只有你陷在过去走不出来?”
“林澄你能不能振作一点,我跟你妈妈已经为你支付不少医药费,还有你姑姑,她挺着肚子照顾你那么辛苦,你到底有没有心?做人不能这样自私。”
林澄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泪流满面,她的脑袋轰隆作响,手脚冰凉,张张嘴巴想要道歉,那时天地旋转,她脑海中飞速闪过几个灰暗的画面。
灰色的天际、湿溟的地面。她想起被雾气包围的幽暗森林以及冰冷僵硬的奶奶,掩面大哭,她在想,医生,我的病是不是还没有治好。
不然她为什么还是觉得李殊河这个人是真实存在过。
林澄感觉自己缩在火车隧道里,远处有模糊的亮光。白天她朝着亮光慢慢走,走到出口时天色已晚,她再折回隧道,周而复始,一直在重复无意义的事情。
一天,林澄在收拾储藏室时发现一幅画,画被厚厚的防尘布套住,她掀开防尘布一角后便忍不住捂住心口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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