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都得把面子丢完了。”
老板娘指了指远远一角的新娘家,郑父满脸怒容站在门口,旁边那个唯唯诺诺的男人大概是他的长子,一家人里只有母亲在掩面哭泣。
“新娘家里人怎么给扔这里了?按理不是得也过去。”彦宁有些疑惑。
老板娘大大咧咧耸了耸肩。“谁知道他们的呢?”
三个人里,宋迩大概是最看不懂的那个,只是看到这么热闹的场景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像个小箱子一样逼仄的花轿,周围围了一圈儿叫好要钱的民众,还有一帮敲敲打打的莫名其妙的喜庆乐声,最前头还有一个耀武扬威的男人——新娘高兴与否她不知道,但这场面在她眼里无异于是一场献祭,好像下一刻要把新娘连着花轿扔进怪物的嘴里。
她看得入神,甚至觉得莫须有的寒气从脚底升腾到全身令她遍体生寒,直到一直柔软的手自来熟地轻轻捏了捏她的脖颈。
“我也很不喜欢。但我猜,这是因为陈首青全然没有真心的缘故吧,至少我觉得,要有真情才能结婚吧。”彦宁说着,转过头对她笑。
“走吧,去观礼,看看土财主要弄成什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迩觉得她似乎在安抚自己,于是顺从地起身与她并肩跟着人群往外挤。
陈首青可不只是有一些耀武扬威,只是接亲这条路他就挑了最漫长的一条,不少人看着都替新娘难受,偏偏他得意极了,硬生生绕了大半个镜城才到自己门前。
宋迩和彦宁绕着小路提前过来了,与一种宾客等了好久才见到了两人。
而且,陈首青这婚属实扯淡,若用彦宁的话来说,除了作践新娘简直没有任何意义,她简直开始怀疑是不是郑妤个人和陈首青有恩怨。
总之这礼才开始,礼生先才念开场词:
“天赐良辰,共沐福光,礼请执礼,祈福燃香。执礼至华堂,点燃案.上香;香烟飘渺随,祈福聚四方。盛世之仪,锦绣恢弘;国运恒昌,紫气盈祥。圣哉汉邦,天佑其长;崇德浩浩,馨誉汤汤。”
礼生正待往下说,陈首青忽然不耐烦,若不是旁边几个兄弟低声安抚他,估计要礼生别再唠叨,赶紧“送入洞房”就好。
礼生只好赶紧念:
“天地之性,以人为贵;人之行也,莫大于孝。是君子当尊天之道,徇地之力,齐神皆佑,颐养高堂。”
他四下去看却没有见到高堂,汗都要留下来了。
陈首青父母大概是死了,至少她们并没有在高堂那边瞧见,而郑妤父母不知道是陈首青不让来还是自己不乐意来。
陈首青果真不满,直接叫嚷着赶紧拜,甭耽误时间。有些好事之徒也帮着他,倒也不管礼成不成的,还巴不得看着陈首青搞砸整个婚礼。
宋迩和彦宁坐的还有些靠前,也算是奉为了贵宾,瞧着吵的越来越激烈,把凳子偷偷挪了挪,想离他们远些。
看着这场闹剧,宋迩只觉荒谬。“他究竟急什么?在外兜了那么大个圈子,偏偏在这时没耐心了。”
“或许单纯犯浑吧。”彦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嗑着瓜子看的津津有味。
可惜到底是没闹多久,礼生妥协下来,但他雇主的意思只再拜天地父母再对拜,接着就再留陈首青四处敬酒笑闹。
两人其实没想到,这人第一个找的竟然是她俩。
“来,难得,宋大将军都来了,今儿大喜的日子,将军陪我喝一杯?”陈首青已经有些醉醺醺的,被撺掇着过来找宋迩,彦宁则给她使眼色,让她顺势跟陈首青要到苏钦年要的那个许可。
宋迩只觉得头疼。
她在军营待了这些年了,酒当然多多少少都是会喝的,刚才闻了闻,这样的酒不至于直接放倒她,也没用药的痕迹。只是她深知,在这种场合里面,一旦应承下来喝了第一杯,后面就会像无底洞一样一直被灌酒。
她不确定陈首青酒量,且真喝醉了,她们两个女子在这里就是万分的危险,她是不敢冒这个险的。
彦宁悄悄捏住她的手,在手心捏了下,宋迩低头看她,彦宁那意思很明确。
先喝一杯和他拉扯着,她会替她劝说陈首青。
宋迩无奈,直接一饮而尽,面不改色地把酒碗倒转晃了晃,表示一滴不剩。
陈首青哈哈大笑,称她巾帼不让须眉,另一只手往后接了一碗酒,仰头就倒进口中,可才喝一半碗忽然就掉了下来,黑血与酒在他混合着吐出,宋迩赶紧抬手护着彦宁后退。
宾客纷纷安静下来,都是一阵骇然。
陈首青面目狰狞地在地上胡乱抽搐了一会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