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易把芋头消灭,再抬头一看,谢沛已经不知不觉在他前面砍了一摞柴。
他见状默默把碗洗了,总不能事事都让对方干。
干完活祝明悦还不想回放独自面对谢洪,便坐在小凳子上看对方劈柴,
“你叫什么名字?”祝明悦想起自己连这小叔子的名字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于是问道。
“谢沛。”
祝明悦干巴巴的哦了声,也知道对方明显不想与他说话便识趣地终止了话头。
他无聊,就盯着谢沛看,看着看着就生出疑惑,他这个小叔子貌似和谢洪关系并不亲近。
据他观察,外形上,谢洪生的膀大腰圆,而这个弟弟却瘦骨嶙峋。伙食上,谢洪喝的是浓稠的白粥,而谢沛和他却只能吃白水煮芋头。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谢洪从昨夜发病吐血到现在,谢沛从未在他兄弟面前露过面。
祝明悦回想昨夜两人初见的场景,谢沛对他的印象就是瘦,瘦得可怕,瘦到让人第一反应不是孤儿就是受到苛待,现在看来,显然是后者。
谢洪大摆了好几桌伙食,村里孩童都坐得,偏偏谢沛坐不得,说明谢洪压根不待见这个弟弟。
可他想不通谢沛的心思,毕竟给谢洪熬的那碗白米粥是货真价实的,他连味儿都没尝到。
万一这小子是个受虐狂……
祝明悦摸着下巴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祝明悦最终还是没能成功磨洋工,谢洪几乎是隔十来分钟便有时要吩咐他,渴了,饿了,腰酸,要去茅坑,要透气,要翻身,几乎是换着法子在折磨他。
好在谢洪冬天没有洗澡的习惯,祝明悦侥幸逃过帮他洗澡这一节。
夜幕降临,谢洪终于不再使唤他,拍拍床榻,让他上来同他睡觉。
祝明悦当然不愿意,那四石米他一粒也没吃,又要干活又要陪睡,凭啥?
祝明悦不服,但不能直说。
还得笑脸相迎,忽悠他如今大户人家的公子睡觉,服侍的丫鬟都是睡在小榻上,自己也可以效仿他们睡脚踏的位置,既不扰他养病,还方便夜里照顾。
不得不说这番言论极大的满足了谢洪的虚荣心。他想象着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有无数美人环绕,而祝明悦只是其中一个而已,只配睡在脚踏上服侍他。
谢洪心中如何想的祝明悦不知,他只知道自己可以不用犯着恶心去和对方同榻而眠了。
脚踏虽硬,但睡得踏实,祝明悦一睡就睡了八九天。
谢洪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中途竟没有一次劝说他上来睡,这倒免得他去换着花样忽悠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谢洪看他看得依旧严,绝大多数时间,他必须在谢洪的视线范围内活动,甚至于夜里起床喝个茶水也能被对方迅速察觉。
直到谢洪生病的第十天,家里没药了。
可他胸闷的状况似乎并没有任何好转,只在喝过药后的那两个时辰身体能松快些。
谢洪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是肝郁化火为何这么多天还没好。
不过他并不担心这是个大病,在他的意识里,镇上的大夫说无事便是无事,既然十天喝不好,那就继续喝,大不了喝到好为止。
反正卧病在床的日子他被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很是体验了一番“县城里大少爷”的生活,快活极了。
“这药见底了,”祝明悦捻起最后一小撮中药放入药罐中:“是否需要去镇上再抓上一副回来?”
当然要抓,谢洪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精贵,哪怕喝药效果不大,只为了那几个时辰的松快他也要喝。
“那我去……”
“你别去,”谢洪打断他,“让谢沛那个小野种去。”
明明眉眼细看有很多相似之处,怎么就是小野种了,祝明悦暗自腹诽。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也不敢多问。
“那我去叫他。”他留下话转身跑出屋。
昨夜下了一场中雪,山路不好攀爬,谢沛没去山上拾柴,此时正在院子里编竹筐。
祝明悦直至走近他面前,也没引起对方注意。
这几天的相处,他早就习惯了对方的孤僻,对方不愿与他交流他也不强求,对方并没有把他的事抖出去,他就谢天谢地了。
“谢沛,你兄长的药没了,他吩咐你去镇上抓副药回来。”
谢沛淡漠的点了点头,连头都没抬,仿佛祝明悦并不存在。
祝明悦咬咬唇,见该传的话已经传达了,就离开了。
谢沛傍晚时分带着一身风雪进了家门,手里还领着几包药。
祝明悦当晚就应谢洪要求马不停蹄将药给熬上了。
谁知道谢洪吃了药半夜病情就加重了,连吐了几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