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天地宫。
钟乳石的水滴“滴答、滴答”地落在一半太极图形状的荷花池里,静谧的地宫中,除此之外便只剩盲杖触地试探阶梯高度的“哒、哒、哒”声,和两道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云丹失明以后第一次进入地宫,一步一步走得极为小心缓慢。
明明是从前熟悉的地方,脑海中浮现了它的全貌,可还是无可避免地,感到陌生和无措,只能摸索着,一步,一停,一探。
山鬼谣陪在她身侧,一伸手就能捞住她的位置。
云丹走一步,他跟着踱一步。
终于走完石阶,山鬼谣上前握住云丹手中的盲杖先端,一边展开探知让她“看”见所处的位置,一边通过盲杖拉着她,用脚步丈量地宫。
绕了一圈之后,山鬼谣止步转身问道:“记住了吗?”
云丹微笑点头:“嗯。”
山鬼谣松开手,收回阵式,云丹独自拄着盲杖点地探路,凭记忆走回地宫的正中间,转身对山鬼谣道:“我站在这里可以吗?”
“可以。”山鬼谣说着从侠岚包里扔过去一个东西,“接着。”
长期指哪打哪的训练让他的准头格外好,云丹抬手就能轻松接到。
云丹转腕,掌心向上,双手摸索着:“这是……棉布包着沙子的沙包?”
“没错。”
云丹笑道:“今天不用包子了?”
山鬼谣不假思索回:“你也不是狗啊。”
云丹呛他:“原来你知道不能用肉包子打人啊。”
山鬼谣双手抱胸,微笑道:“没办法,总不能拿脸盆、铜镜或者花盆吧。”
“你可以用鬼尘珠啊。”
“你不怕伤着吗。”
“……”云丹第一次哑口无言,“谢谢。”
山鬼谣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我手里有十个沙包,接下来会从不同角度掷向你,你接住、躲开、甚至打回来都行,但是,一定不能受伤。”
云丹点头:“嗯。”
“你的体力才刚恢复,我们先从一刻钟开始,按照你训练的情况,逐次增加训练的时间。”
“好。”
“那么——”山鬼谣挑开侠岚包的扣子,“训练开始。”
巴掌大的沙包挟风而来,云丹侧耳倾听,右手拄着盲杖,左肢屈臂,以小臂外侧挡下一个沙包。紧接着,右耳闻声,云丹双手借助盲杖平衡身体,右腿抬扫,连着踢开两个沙包。
过高和过低的沙包,她手持木棍,准确击回。
而那些被她击落的沙包,都由山鬼谣以月逐取回,再从另一个角度攻向云丹。
周而复始,日复一日。
云丹的训练时长增长到每日一个时辰,偶尔还能和山鬼谣对拆几招。
定期看望她的钟葵和左师发现了她的变化,知道山鬼谣在偷偷带她训练,钟葵倒是没多说什么,左师借着平日指导修炼的机会说山鬼谣胡闹,实则给山鬼谣和弋痕夕安排了自习的时间安排得更长,方便山鬼谣偷溜回去帮助云丹。
山鬼谣没有闲着,除了给云丹疗伤、陪云丹训练,他自己的修炼也没有落下。
两仪升太极的比赛,每一场他都轻松获胜。
比赛的那几天,他的场次结束后,便直接回鸾天殿。
整个玖宫岭的重心都在比赛和围观比赛,鸾天殿外,空无一人。
“如果你真的不累的话,带我出去走走吧。”
“好。”
云丹在他展开阵式之前拦住他:“不用探知给我‘看’,我只是想出去走走。”
山鬼谣缓缓放下右手剑指,本想继续牵着盲杖带她行走,但鬼使神差地,隔着衣袖握住云丹的手腕:“走吧。”
听说她受伤失明,外人叹她可惜;知晓她暗自努力,老师们和弋痕夕都佩服她心性坚毅。
只有山鬼谣,能感受到她偶尔流露的,因为长久残缺而苦闷和焦急。
她本是鸾天殿最活泼好动的小姑娘,如春日明媚,夏荷清新,秋叶炽热,冬火暖融。可是失明后,她囿于一方,犹如困兽,只能在牢笼里起舞。
她看着豁达,实则比任何人都要纠结是否能继续作为侠岚,前去战斗。
他是不知道她到底为了什么而热血执着,也不愿在此时深究,那么他能够做的,除了尽力医治和帮助训练,还有就是——
云丹的左手腕被山鬼谣牵着,右手攥着盲杖,触地探路。
宿舍的门槛、门外的走廊,这段路因为每天去鸾天地宫时都会经过,所以她没有犹豫,抬脚便走。
但到了岔路口,云丹知道走廊的一侧是通往左师老师的房间,而另一侧,是鸾天殿正殿。
她收紧手指,借由盲杖,摸索着向木楼梯行去。
山鬼谣就在她身边,不是指引,而是陪伴和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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