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白的座次表是这种形式的,一四四一,进门靠墙是一列,隔着条过道,中间四列,两列之间有一条很窄的走道,然后又是一条大过道,靠里面的墙再来一列。
我坐在中间四列,前桌是沈晴,后桌是齐梦,这都挺好的,但是跟我隔着一条窄道的位置,坐的是贺鸣秋,老李头说这个座位表要延续到期末考试结束,也就是说,我要近距离地跟贺鸣秋相处两个月,想想都绝望。
找老师换座肯定是不可能的。
周围人都开始动起来了,把桌面上的玩意全扔进位洞里,我要带着我的桌子搬去新的地方了。
东西多,桌子沉,我吭哧吭哧拖着它缓慢挪动,挪到贺鸣秋身后了。
手指轻叩桌沿,怎么样能绕开他呢,我纠结了半天也没招,可我又想,我凭什么绕路,我不就是喜欢他,我又不欠他,于是眼一闭心一横就要推桌子。
“你坐这啊?”
干净的嗓音响起,我登时就不知道怎么动了,手心渗出汗,我支支吾吾答道:“是,是啊。”
“呵。”
头顶响起声轻笑,他俯身撑住我的桌子,直视我的双眼,我被迫跟他对视,看见的是一双漆黑干净的眸子,他勾起嘴角。
“松手吧,我帮你。”
我下意识松了手,他拎过我的桌子就放在了目的地,然后做了个请的动作,眉眼透出促狭的意味。
“好了,请坐。”
我小声道了谢,低着头慌乱坐下。
耳朵已经烧得没有知觉,不用看我都能想象到会有多红,接着贺鸣秋在我身边落座,我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声,太近了,真的太近了。
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笔尖在空中悬了半天也不知如何落下,真的要疯了。
有人拍我后背,我仓促回头。
“你干嘛呢,叫你好几遍都不答应。”
齐梦弹了我脑门一下,抓住我手臂晃呀晃。
“你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哎呀别走神了,中午去吃食堂的臊子面怎么样?”
我找回思绪,点点头,接上话茬。
“那我们走快点,省的排队。”
“放心好了,一下课我们就冲。”
最后一节课了,我饿的头晕眼花,生物老师又是个爱提问的主,凡讲完一个知识点都必须要找人回答问题,每次上生物课都是一场豪赌,一边祈求不要找到自己一边翻书,那一定是一节课里最认真的时候。
离下课还有十分钟,这个时间只够她提问一个人,应该不会抽到我,我摸出饭卡,只等下课铃响,我已经看见油亮的鸡丁盖在粗面上,零星点缀着几个红艳艳的干辣椒,装进打包盒里带回教室,午休前多媒体会放音乐,风扇就在头上转着,想想就很期待了。
快下课吧快下课吧。
“你来回答。”
老师拿翻页笔指着我,我?真抽到我了?我咽了下口水,没心思想吃的了,低头站起来,两腿发软,完蛋了啊,我都没听见问题是啥,要不然直接跟她说我不会?
咚,凳子被踢了,我扭头一看,贺鸣秋正指着书上的一段文字对我挤眉弄眼,PCR的流程,现在面对的可是死生一线的局面,那些旖旎的想法都收了起来,我慌忙拿起书照着读。
谢天谢地谢贺鸣秋,这节课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如愿以偿吃到了臊子面,啧,忘了加醋,有点辣。
多媒体上随机播放着音乐。
“放弃爱你这件事,
我总是不了了之,
是否换个时间的我们,
也会合适——”
有人切歌了。
我把头发都拢在后面,吸溜吸溜嗦着面,辣的嘴通红,胃里跟火烧一样。
“斯哈斯哈。”
实在受不了了,我拿着杯子起身,顺手把后桌的也带上了,打完水回来看见齐梦在跟陈谭聊天,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她这会儿比平时温柔的多,说话轻声细语的,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始终没有跟陈谭对视,就像我从来不敢看贺鸣秋的眼睛,因为那里面盛着惊涛骇浪,稍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