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云去江边赴约,见梅儿着象牙白裙子,带绛红丝巾,为之一震。
尤其是,在一九七七年某个仲夏之傍晚,在一片洋红之暮色中。
彼时,动乱虽已结束,可女人依旧不敢穿裙子,更不要说穿白裙子。尤其是,那穿白裙子之女孩,还系了一领绛红丝巾,那高挑的、白色之身影还嵌在了一江碧水半江洋红之景致中。
这幅江天暮色佳人图之美仑美奂和对视觉之冲击,足以令行人注目,甚或驻足,并让云在未来一生中,想起梅儿,便想起那一幕。
云看着梅儿之身影,有些走神。一时间,云甚或觉得,眼前之梅儿,就是那个“缟衣綦巾,聊乐我员”之女孩,就应该是自己要找的媳妇。
云似这般,恍恍惚惚来到了梅儿身边。
梅儿见云走将过来,笑一下,未说话,转过身,向西边,亦即向洋红深处走去。
云跟在梅儿身后,在一片洋红景致中,看着梅儿那白色的、高挑的、颇具压迫感的、窈窕之背影,嗅着梅儿身上散发出来之浓艳的女儿香,心跳加快,有些眩晕。
梅儿见云不说话,默默走在自己身后,便回过头来,冲着云嫣然一笑,说道:
“你就不能和我并排走一会?”
梅儿回头之一刹那,云看见了梅儿那双美目盼兮之眼睛。
看到这双眼睛,不知为何,云竟想起了月儿之眼睛。
云突然觉得,梅儿之眼睛虽则具有无可挑剔的美,却绝没有月儿眼中那般清澈和单纯。
相反,梅儿虽则满眼笑意,但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分明是高干子女之复杂、盛气凌人、颐指气使、甚或是拒人千里之冷漠。
不只是眼神,即便梅儿身上那浓烈之女儿香,亦同样具有不可一世之压迫感。
问题是,云是典型的父亲型动物,见到月儿那般小女人,心里便软得一塌糊涂,便会生出如父如兄般呵护情愫。
相反,梅儿之美貌和不可一世之压迫感,虽则摄人心魄,却总是令云本能地躲避甚或拒斥。
梅儿转头瞬间,也注意到了云之眼神。
虽则,梅儿在云之眼神里也看到了惊叹和赞赏,却绝无梅儿所期待的雄性之侵略感。
梅儿冰雪聪明,直觉精微,能清楚地感知,那属于雄性之侵略感,才是一个男人喜欢、稀罕、拟或是爱一个女孩、或者说爱一个女人之信号。
相反,梅儿似乎觉得,只是自己才具有这种侵略感。
那是一种属于雌性之情愫。颇似老母鸡想把小鸡搂在怀中之欲望或冲动。而问题是,那只小公鸡,有点不听话,有点桀骜不驯,看到老母鸡那种专横之目光便想逃离。而那只老母鸡,愈是见那只小公鸡不听话,想逃离,便愈想征服这个难以驾驭之熊孩子。
云和梅儿就这样互相凝视,云便听到,似乎遥远之天边传来了梅儿之声音。
梅儿笑着问道:
“愣着干什么?想啥呢?”
云听到那声音,仿佛从梦境中醒来,红着脸说道:
“没想什么。”
说罢,云走到了梅儿身边。
梅儿看了一眼红头涨脸之云,莞尔一笑,瞥了他一眼,一甩头,有些自得,笑眯眯说道:
“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云听后,不得不叹服,梅儿果真具有洞穿心灵的,属于女孩之精微,即便自己想什么,亦揣摩得分毫不差。
云想罢,一笑说道:
“什么都瞒不过你。”
梅儿亦一笑,说道:
“不对吧?你拒绝提干的事就一直瞒着我。”
云见时间已然过去一年多,梅儿依旧对那件事耿耿于怀,便觉得十分过意不去,说道:
“真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一片好心。”
梅儿听了,一笑,摇了摇头,说道:
“我只是不明白,我真有那么可怕吗?甚至让你宁愿放弃前途,也要躲着我?”
云听了,不知道如何作答方好。想了一下,说道:
“我欠你的太多,再欠你的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梅儿知道,云宽厚且随和,只要和云在一起,便可以肆无忌惮地放松自己。如是,梅儿听云说不知道该如何报答自己,便银铃般“咯咯”笑将起来,说道:
“那你就以身相许。”
云听了,一愣。见梅儿面带微笑看着自己,不晓得梅儿是在开玩笑,拟或是认真,甚或是玩笑中夹杂着认真。
梅儿见云楞神,笑得更加开心,边笑边说道:
“你怕什么?没人让你以身相许。就你那德性,你就是想以身相许,还得有人要你。”
云听了,松了一口气。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云从梅儿之口气里揣度出,她似乎未必对自己有那层意思之后,又觉得有些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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