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76年始,云之命运发生何种改变,此是后话。
且回过头来,说一下肖家大院那些事。
那日傍晚,云正在自家雨搭里面学习,便见马老三领着一群孩子在门外起哄唱儿歌,将云气得和马老三吵将起来。
是时,云之养母正在屋里做饭,便听得门外有吵闹声,赶紧用围裙擦了一把手,跑出门外,指着马老三和那些孩子吼了几句。
马老三和那些孩子见云之养母虽则慈眉善目,却声色俱厉,便一哄声跑散开去。
晚饭过后,天光尚白。
大杂院上屋几户人家之女人见云家两口子甚为和气,家境亦好,便愿意凑到云家,找云之养母打扑克。
云之养母本就喜欢人多热闹,见那几户人家女人不像大杂院里其他女人那般破马张飞,甚为友善,便愿意和让她们到家里来,晚饭后无事,乐得凑个趣,和这些女人摸几把牌。
夏家四丫头二十出头,杏核眼,柳叶眉,红嘴唇,圆脸蛋,每次都是呼哧带喘跑将过来,一进门,边脱鞋上炕,边说道:
“累死我了,才拾掇完。”
隔壁老王家的听四丫头如是一说,笑着说道:
“才一胯子远(东北话,意为不远),怎么就把你累成这样?”
夏家四丫头看见炕上之云,便不管老王家媳妇说什么,一把将云搂将过来,对云说道:
“快让四姨稀罕稀罕。”
说罢,一边亲着云之小脸蛋,和云滚做一团,一边“咯咯”笑着说道:
“这孩子,稀罕死我了。”
赵家小媳妇刀条脸,薄嘴唇,见四丫头如是稀罕小男孩,便“嘻嘻”笑着对四丫头说道:
“你这么稀罕带把的,还不赶紧找个男人,自己生一个?”
那四丫头听赵家小媳妇如是一说,脸上若蒙了一张大红纸,对那小媳妇说道:
“你不稀罕带把的,干嘛天一黑就往姐夫的被窝里头钻?”
钱家居委会主任长了一张黑黝黝之长挂脸,两片暗红之厚嘴唇,梳五号头,甚爱指指点点。见云每日喝着炼乳,吃着大米饭拌荤油,便对云之养母说道:
“不能这么惯孩子。这么惯下去,早晚得把云惯成个秧子。”
云之养母最不愿意听钱主任如是唠叨,又是“哈、哈、哈”之好性格,便笑着说对她道:
“我惯吃、惯喝、不惯毛病,没事。”
这几个女人一边逗嘴,一边说着张家长,李家短,便甩起了扑克。
云听不懂大人所说之家长里短,亦无心看她们打扑克,便趁着这光景去了肖家之后花园。
话分两头。
那肖老太爷虽有九房妻妾,却祖荫不继,香火不传,天生不育。直至解放前夕,除了二姨太有个来路不明之公子,那被弃置之九房妻妾中,竟有八个尚未开枝散叶。
在肖老太爷之九房妻妾中,只有肖家大太太奇丑无比。据说,那肖家大太太是汉人高官之大小姐,是肖老太爷奉父母之命,听媒妁之言娶来之正室夫人。新婚之夜,洞房花烛,肖老太爷掀起了盖头,只看了一眼那新媳妇,便溜将出去。
其后,肖老太爷便自己做主,先后娶了八房姨太太。那八房姨太太,一个赛似一个娇媚婀娜,是白旗堆子有名之八金钗。
解放后,政府实施一夫一妻制。
只因肖老太爷逃遁之后杳无音信,便由政府做主,让这九房寡妇按各自之意愿另行择婿。
大太太相貌丑陋,无人问津;二姨太带个孩子,不想改嫁;八姨太到天主教堂做了修女;九姨太虽年方十六,却死活不肯嫁人,几年之后,竟与二姨太家那个来路不明之公子苟合,诞下了一个私生女;其余五房姨太太中,三姨太嫁给了肖家大管家;四、五、六、七姨太都在二十岁出头,正是一朵鲜花盛开之时,芬芳艳丽,摇曳生姿。
彼时,解放军刚刚进城。那些军人,戎马倥偬,多半为单身汉。如是,帮助单身退伍军人和政府干部成家立业便成为彼时政府工作的一件大事。小城本来就是恁大个地方,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光棍汉,哪有那么多黄花大姑娘?因之,肖老太爷几个利利索索,婀娜妩媚之小遗孀便成了香饽饽。无多时,便分别被鳏居或未娶之退伍老红军、小城地委书记、宣传部长、中学校长选中,纳为夫人。
再嫁之后,四、五、六、七姨太太便随新婿住在了肖家江边之花墙小院。二姨太家的公子考上大学之后,将二姨太带进了京城。肖家大太太便领着三姨太、九姨太搬出了江边花墙小院,住进了肖家之后花园。正房五间花阁,中间三室住了肖家大太太,东侧一间住了九姨太,西侧一间住了三姨太,左右两侧厢房便分配给了肖家之原有下人。
话说那日。
云去肖家后花园时,那院子已全然没有了往昔模样。鹅卵石小径已然被泥土掩埋,花草荒芜一片,怪石东倒西歪,只有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