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之老榆树依旧茂盛,偌大树冠,遮住了院内半壁荫凉。春夏之际,几株丁香依旧散发着浓郁之香气。
肖家大院旗人多,说话讲究,直至W革前,依然保留着老爷、太太之称谓。
云去肖家后花园,便是要到未改嫁之九姨太家找星儿玩。
问题是,云只要去九姨太家,便会路过肖家大太太之房门。
云嫌肖家大太太面目丑陋,阴阳怪气,打心眼里讨厌她。
夏日傍晚,肖家大太太总是敞着房门,坐在黑黢黢堂屋之八仙桌旁,一只手搬着粽子一般之民装脚,另一只手托着三尺长之旱烟袋,吧嗒着嘴,吐出一团一团青雾,鸭子屙屎一般,从牙缝里挤出响亮之“吱吱”声,一口一口往地上啐痰,终日嘟噜着脸,叨了嘁咕念三七。
便听那大太太骂道:
“肖家祖宗八代缺了什么大德?老的养汉,小的偷人。老的养汉生了个野种。小的偷人,还和野种生了个野丫头。我告诉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奸夫Y妇,也别说现在肖家败了,就算以前有万贯家私,你们也休想得到一分。”
那大太太正在骂着,见云走将过来,便“嘎嘎”干笑两声,对云说道:
“你个小兔崽子,看见大娘也不打声招呼,跑什么?快过来,大娘给你花生粘。”
说罢,那肖家大太太便用那满是皱纹,干巴巴之粗粝老手拿了几粒花生粘,对云说道:
“快说谢谢,大娘给你糖吃。”
云见躲不过去,赶紧弯腰施礼,道了一声谢,将那大太太乐得合不拢嘴,把花生粘递给云,说道:
“这才是好孩子。”
云接过花生粘,一溜烟跑将开去,便听那肖家大太太在身后一边“嘎嘎”干笑,一边说道:
“你个喂不熟的小白眼狼。”
云愿意去九姨太家。
九姨太是个大美人。妖冶窈窕,丰腴有致,唇红齿白,杏眼弯眉,身上总带着一股玫瑰花之香味。
九姨太看见云,便将他揽在怀里,操着银铃般之声音,笑眯眯对说云道:
“我家姑爷来了。”
九姨太之女儿星儿看见云,便欢蹦乱跳跑到云之身边,一边给他拿水果,一边拽着他的手说道:
“云哥哥,跟我玩藏猫猫。”
玩了一会,九姨太便给两个孩子讲故事,背古诗词,又坐到脚踏风琴旁,一边弹琴,一边唱歌。
九姨太是国高毕业,通晓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是云和星儿童年时代最为爱戴之启蒙老师。
是日,九姨太唱了李叔同之《送别》,但听九姨太唱道: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云不知道九姨太唱的是什么歌,只觉得九姨太之声音像银铃,甚是悦耳。脚踏风琴颇为奇妙,脚一踩一踩,手一按一按,便发出了“呜呜”之声响。
几个人玩兴正欢,便听得肖家大太太在门外咳嗽一下,扯着公鸭嗓子“嗷唠”一声喊道:
“嚎丧什么?二半夜了,还不睡觉?”
九姨太听了,吓得赶紧将两个孩子揽在了身后。听了一会,见并无动静,九姨太才悄悄打开房门,一手拉着星儿,一手拉着云,将云送回家去。
待到礼拜天,云之养母便将云打扮一番,穿上小西服,系上小领带,梳了小分头,欲领着云去江边五姨太家去串门。
云之养父见云之养母又要领着云去五姨太家,便笑着对云之养母说道:
“你总带着云去花墙小院,人家五姨太烦不烦?”
云之养母听了,笑呵呵对云之养父说道:
“烦什么?五姨太稀罕云。”
云之养父问:
“你是不是看人家梅儿长得漂亮,就惦记着跟五姨太噶亲家?”
云之养母说:
“嗨,女人家婆婆妈妈的,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不过,话说又回来,云要是真能娶上梅儿这么个媳妇,这辈子还愁什么?”
云之养父听了,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你别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梅儿是地委书记的女儿,大户人家的千金,怎么能嫁到咱们家?”
云之养母说:
“这都什么社会了?谁还能扯娃娃亲那些事?不过,多去几趟梅儿家没坏处。咱儿子那么小,正是贪玩的时候。咱不让他跟大院的孩子打连连,让他干什么?总不能老是把他圈在屋里。让他和花墙小院那些孩子玩,还能沾点富贵气儿,这是正事。”
云之养父说:
“你这么说倒是有点道理,可我就是担心五姨太嫌咱们没深沉。”
云之养母说:
“那不能。五姨太说了,咱们家云有教养,总张罗让我带云去她家玩,也好让她家梅儿沾点淑女气。”
云之养父听云之养母如是一说,拿过来云之果匣子,里面装了福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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