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绸、景德瓷、武夷茶,价翻十倍!让鞑靼贵族穿江南丝绸、用龙泉青瓷……”
“哦?”老皇帝盯着他问:“你有后手?”
“有!”
“快说!”
“不出三年,他们白银必耗尽!但彼时,鞑靼全境早已以白银买卖。”
盛湛墨眸熠熠泛光:“此际,我们挥军北上,兵临城下,推行‘大宁宝钞’,一两白银换一两宝钞!”
“好!”
老皇帝猛拍桌案,笑逐颜开。
“澈之,此计好极!沿海那帮腌臜货怎么放大宁的血……”
盛湛也朝他笑,眼底却无温度。
老皇帝一愣。
这孙子像极了他年轻时的模样。
笑得亦有他七八分阴森。
“我们,就怎么放鞑靼的血。”盛湛冷冷道。
每一字都带着莫名凛冽。
……
杭州,知府官邸庭院。
夜凉。
罗汉松影婆娑,风中轻摆。
竹叶斑驳,漏清冷月光。
傅融独坐凉亭,自斟自饮。
一伸手,内衬补丁不经意翻出,格外刺眼。
长嗟,短叹。
“老爷,何事忧愁?”
清脆声线响起,傅融一抬眼,见是妻子梁氏,神色柔了几分。
梁氏放下山药粉糕。
傅融看一眼糕点,又看梁氏。
糕体雪白,宛如梁氏鬓角白发,在月下泛柔光。
“辛苦你,这些年……”傅融拉她坐下,伸手拂她鬓角:“我清贫,便连累你节俭。”
他目光在她银簪上流转。没有雕花,就直裸裸的一根簪。那是梁氏为数不多的首饰。
“老夫老妻,说这些做什么?”梁氏拍开他的手:“再说,我不曾抱怨你……”脸上飞起红晕,还似年轻时娇羞。
看得傅融着迷:“你没抱怨,我所以更有愧。”
“是哪位同僚又为妻妾添珠宝?”
“一万两的胭脂庄。”
“一万两!”梁氏咋舌:“何人?”
“明桂枝。”
“明……新科状元?”
“是,”傅融摇摇头,“晚上我在太白楼用膳,就我和老陆、老蔡两个,没要包间,邻桌闲谈,我听得真切——说那明桂枝在徐州时,宿在关氏房中,三日三夜不出房门……”
“关氏?”梁氏更惊:“前苏州织造家的那个?”
“是她,”傅融嗤笑:“好手段吧?才被倪家送进教坊,转头缠得新科状元神魂颠倒,三天三夜,足足三天三夜!她不怕把人作死了?”
梁氏闻言,脸颊微红,低声道:“唉,年轻人,血气方刚,难免……”
傅融猛地拍案,打断她:“不知廉耻!身为朝廷命官,做此等下作之事,如何服众?还有,那间胭脂庄,一万两眼都不眨?明家世代忠良,他祖父、父亲人所皆知的清廉,他倒好,钱像风刮来似的!”
“情之所至,难免想倾尽所有,况他用自己的银两。”梁氏打趣道:“再说了,老爷您中举前,为筹我的药钱,不也当掉珍藏诗集?”
傅融心头一暖。
那几本诗集哪怕当年再值钱,如今也不过一两月的俸禄。
他早忘了。
但他妻子一直记挂。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夫人温婉贤淑,勤俭持家,莫说几本诗集,我就是倾家荡产也应该!”轻嗤一声:“关氏算什么东西,怎与你相提并论?”
“老爷言重了。”梁氏脸红着挣手,偏挣不开。
傅融揉着她手叹气:“关键的是,明桂枝还拉着绸缎商、瓷器商入股,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哪里似状元的做派,分明是市井无赖!”
“道听途说,少不得以讹传讹。”
傅融从袖中甩出那两封信笺,一下拍到案上。
惊飞枝头夜莺。
“告状的信,徐霁民一封,倪佑安一封,说他在山东哄抬粮价,在扬州招摇撞骗!”
“倪佑安?”梁氏轻笑:“他大公子上月强占民女,三公子去年闹人命官司,倒是与关氏纠缠的二公子,竟成他家最体面的一个。”
傅融冷哼一声。
“至于徐霁民……前年那笔赈灾银两,老爷不是说他嫌疑最重?”
“话虽如此……”
“这样的人证,老爷您也信?”
“啊,你——”傅融凑近她:“你怎么总维护明桂枝?”
“还不是老爷日日念叨。”梁氏将山药粉糕推他面前,“明之万千般好、万般好。”
她眼角笑纹藏着狡黠:“听了几十年,自然觉得明家子孙差不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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