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女儿的及笄之礼,按照天子的寻常做派,自然是要大加赏赐的。
毕竟往年九公主的每一个生辰,陛下都会送上各种珍奇异宝,成华宫里的御赐之物更是囤满了整个私库,后宫诸位妃嫔一开始还暗自艳羡。
九公主的生母洛贵就颇得圣宠,这几年陛下年迈了,每月除了初一日固定在皇后娘娘宫里过夜,其余日子但凡侍寝,几乎都宿在洛贵妃宫里,后宫诸多佳丽明里暗里都争不过,渐渐的大家也就歇了心思。
今日聚在一起谈笑间,反而都在猜测陛下会赐公主什么宝物?
金银财帛,珠宝首饰已经见怪不怪了,大家都觉得,应当是一座富丽堂华的公主府,亦或···一桩独一无二的好姻缘?
御座旁,大太监曹公公亲自捧出一尊锦盒,众人倏尔噤声,目光聚焦起来。
只见曹公公从锦盒内取出一卷画轴,当众缓缓展开。
洁白的宣纸上,怀抱着小狸奴的妙龄少女眉眼带笑,屈膝坐在秋千上的闲适景象跃然纸上,笔触简洁、画风清新。
“这是?”
元季瑶不觉惊叹出声,原来,自己抱着小鱼儿的时候,笑得这么开怀啊!
“公主殿下,此乃御笔丹青,您还不快快谢恩?”曹公公好意提醒,可话一出口,在场众人无不露出惊叹之色。
天下谁人不知,武帝出身低微,幼时读书少,素来不善吟诗作画那一套。可今日为了女儿及笄之礼,天子竟煞费苦心亲手作画,这等殊荣,放眼前朝后宫当真是独一份啊!
武帝酣然一笑,天子威严不见,倒显出几分谦虚忐忑,他侧目问女儿:“如何?朕的工笔尚可入眼吧?”
元季瑶内心十分感动,在众人艳羡惊叹的目光中,她乖巧地依偎在父皇身旁:“多谢父皇!儿臣很喜欢!”
比起稀世珍宝,金银财帛,天子的耐心与时间才更弥足珍贵。
宿州来的元氏族人趁着热闹上前说了几句客套话,难得有机会面圣,自然要对九公主大大赞赏一番。
武帝也许久未见家乡故人了,今日见了心情更好,问起宿州的旧人旧事言语滔滔不绝。
元季瑶耐着性子听了几句,目光就开始往外瞟。
绿雪不见人影了,松萝还守在外头,她刚想递个眼神过去,却见迎面而来的大公主。
元季瑶排行第九,是一众皇子皇女中的老幺。
长姐元静姝比她大了十多岁,虽同为公主,但命运却截然不同。
“恭喜九妹妹啊!”大公主一进门,原先还热闹的殿内,人声忽而滞了一瞬。
众人各有深意地望向这位北朝“美名在外”的大公主殿下。
就连武帝嘴角的笑容也淡了几分:“明知是你妹妹的大日子,为何来得这般晚?”
大公主身量高挑,满头珠翠华贵无双,一袭曳地的金缕缂丝牡丹长裙更衬得她娇媚明丽。
与九公主的恭顺可爱不同,大公主元静姝并不在意父皇眼中的郁色。
“儿臣也想早些来观礼的,可顾念着自己姻缘苛顿,命运不济,唯恐冲撞了九妹妹的好福气······”
她一双桃花眼,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细看眉宇间与陛下颇有几分相似,可偏偏说出的话令在场众人脊背发凉。
果然,话音未落,武帝便愠怒开来:
“混账!你乃天家之女,当朝公主,何出此言?”
武帝内心对这个大女儿是有几分愧疚之心的。
早年他家境贫寒,元静姝出生时吃了不少苦,后来他在宿州闯出了名堂,但到底势单力薄,所以元静姝刚一及笄,他便将长女嫁给了当时的胶州刺史之子,两家联姻后,他的事业版图越来越大。
没两年,元静姝的夫君却不幸病故,武帝便将寡居的女儿接回了自己身边。
恰逢岭南淮王看重了他手中的兵马,威逼利诱之下硬是娶了新寡的元静姝,两家联合攻克了江北之地,自此,武帝在群雄逐鹿的乱世中才算闯出了名气。
奋斗了几年后,他有幸登临帝位,可惜淮王命运不济战死沙场,元静姝两度成寡。武帝有心弥补,除了赏赐都城的宽宅大院,更破格赏赐了大女儿封地石邑。但出人意料的是,元静姝的性情却大变,越来越傲慢奢靡。
坊间都传大公主挥金如土,终日与文人墨客饮酒作乐。
武帝对这些传言始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奈何近日朝堂上参她的折子越来越多,说大公主私德有亏,效仿前朝奢靡的世家大族之气,公然在府上养起了面首。
而且,不止一个。
武帝对此十分不满,还未来得及当面质问大女儿呢,此刻却听她如此阴阳怪气,圣怒实在难消。
九公主悄悄观察父皇的神色,大姐姐是出了名的桀骜不驯,今日是自己的及笄之礼,她实在不愿意看见大姐姐顶撞父皇。
“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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