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在椅背上,继续翻找。
他睫毛低垂,长而浓密。额上的伤口,细得像是红线。头发剃得很短,贴着头皮,只留下一层浅浅的发茬,看起来毛茸茸的,不再像是染出来的颜色。
在粥店外面,叶追差点没有认出来。
今天凌晨,天色深蓝,司机将叶追送到了迟乐心所住的小区门口。目睹迟乐心钻进粥店,叶追叫司机离开,他自己又站了一会儿,等到天蒙蒙亮,粥店门口摆起木色笼屉,透过缝隙往外冒热腾腾的白气,叶追才迈步过街。
他选了个位置坐下,简单用早餐。直到吃完,他也没有见到迟乐心。结过帐,他出门,站在街对面等。
不到半个小时,一个穿校服的年轻男孩走了出来。
头发很短,露出了青色的头皮。
叶追确定是他,不声不响地跟了上去。
迟乐心毫无察觉。
在公交车上,他紧随迟乐心上车。
迟乐心翻找硬币时,他注意到了对方头上的伤口,大多短得像指甲盖,结了鲜红的痂。还有那双手,有冷水泡过的苍白,骨节却是通红的。
于是,叶追也就明白,迟乐心之所以没有出现在店里,是因为一整个早上,他都在后厨洗碗。
迟乐心翻找得认真,几乎要把每一个口袋都掏出来。
叶追看他良久,开口:“是为了那块表吗?”
迟乐心正检查书包的各种夹层,他心无旁骛,手又惯性地摸索了一遍,才意识到,叶追在和他说话。
“如果是,你没必要这样。”叶追说得淡然。
迟乐心抬头,却发现叶追的神情格外认。一向拧紧的心口忽然松动。
“不是的。”迟乐心轻轻道。低头,书包夹层被撑开,黑漆漆的内里,躺着一条叠细得角色纸币。他微笑,有些苦涩,也有些自嘲的释然,“不是因为那块表。”
这就是他的生活,有没有那块表,都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抬头的瞬间,一切消失,笑容平静。
迟乐心递过那一元钱:“你不用担心,我既然说了,就会做到。”
叶追的目光在他脸上停驻。
他耐心等待着。
半晌,叶追接过纸币。
那天早上,他们一起迟到了,老陶罚他们两个周五放课后留下来打扫教室。
忙碌的一周转瞬即逝,周五的夕阳染红窗边时,迟乐心洗好了擦窗的棉布。他回到空旷的教室,看见有人正把椅子搬到窗边,手里攥着揉成团的报纸。
他走近一看,竟然是侯宏远。
他好像不记得侯宏远什么时候被罚打扫卫生了。
发生过吗?
“同学,我来吧。”迟乐心扶住椅被,准备踩上去。
“用不着。”侯宏远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每次和他打照面,这位姓侯的同学好像都在生气。迟乐心不明所以。
“你走吧。”叶追从教室后面走过来,“我跟他在这儿就够了。”
“……啊?”迟乐心有些茫然,下意识握紧抹布,“我跟你们一起吧。”
“用不着,”侯宏远捏紧报纸团,在玻璃上用力地蹭,发出叽叽的刺耳摩擦声,“你还是别在这儿添乱了。”
一声闷响,叶追轻轻踢了一下侯宏远脚下的椅子。
侯宏远闭上了嘴。
“你走吧。”叶追又道。
见此情状,迟乐心沉默地放下了抹布,他离开,走到教室门口,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叶追拿起他洗好的抹布,走上讲台,开始擦黑板。
几分钟后,教室只剩下两个人。
哈气吹了一下玻璃,侯宏远泄愤般用力摩擦。擦完角落,他停下动作。
“叶追,这段时间,我好像没招你也没惹你吧。”
声音不大,在空荡的教室里却格外响亮。
“是你告诉老陶,迟乐心的头发是染的吗?”
“所有人都在说。”
“没人跑去办公室说。”
“我也不是专门跑去办公室说这个的,我没那么多闲工夫。”
“是吗?”叶追的声音轻而平静。
半晌,侯宏远将报纸团丢到地上。他换了一张新的,在掌心用力地揉皱。
打扫完教室,叶追留下。他检查完所有的灯具和开关,确认电闸已经关闭。关上门,走出教室,空荡的走廊两旁,是漆黑的夜色。
叶追双手插袋,没走几步,又停下来。
“还不走?”
角落里的阴影里,迟乐心慢慢走出来。
看来叶追早就发现了他。
走廊里,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迟乐心背着书包,叶追什么都没拿。
迟乐心望着叶追的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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