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他停顿了下,“应该就是藏医馆那边的人,我听说沉木有助眠效果,她让我渡人先救己。”
周允辞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自己捐东西,只知道连自己在哪都快搞不清了,听人讲慈悲,感觉自己像个冒牌和尚。
他垂着眼睫问了一句:“那要是真在救己的时候,压根没想着渡人呢?”
“有人也留下了东西,”她说,“还写了一句话,贴在墙上。”
他顺着手指方向看去,是黑色圆珠笔写的,笔迹干净利落。
“有用就行。”
冷静功利,没有感情铺陈。
“有用就行......”周允辞念了一遍,嗓音沙哑,“真系识讲嘢。”
想起来自己曾经,竟然真的客观想过就这样走了会怎么样。
客观、理智,像在做策划案。
一格一格地想。
他不在了,这笔遗产该怎么分,那边会不会立刻有人笑出来,说“总算轮到我们了”……
梁雪该怎么办,她名义上什么都没拿,但仇和火都会落在母亲身上……
家里那些老房子、旧人脉、留下的文化项目会不会直接被清掉……
还有员工下属,工资还没发……
年轻人站在繁华的街头,英俊的面孔病态的苍白,眼底极度颓丧与无力。
一步步往下推演,推着推着,觉得自己真滑稽。
就连“死”这种事,他都没资格彻底一点,就怕死了也没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那天夜里他吐了一次,耳鸣得不行,撑着洗手池台对抗躯体化,想抬头看自己一眼,晕的看不清。
周允辞盯着那四个字,忽然笑出声来,他抬手抹了把脸,指节抵在眉骨上,笑得肩膀都在抖。
“有用就行……”他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念咒,也像是在赌气。
他是商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却是最不合格的商人,把生活当一场交易。
周允辞心想:行吧,活着。
谁知道写这句话的人究竟有什么用意,反正他就要这么理解,千金万贯真金白银,买点自己的“用处”。
他干的那些事,接手遗产也好,做纪录片也好,目的手段都不纯粹,成分太复杂了,往泥潭里跳去争铜臭。
但能用。
能拿去买设备、买药、捐物资、发工资、留住几段文化、几个项目、几个人。
这个词就像张收据,焦虑和内耗都没解决没痊愈,混沌还在,脑子乱得要命,只是强硬地把他套进了人世间。
反正死不了,那先好好活着。
周允辞接过那串珠子,睡了个许久未有的整觉。回香港之后,他又捐了点东西,接着去挂了医生号,开始治疗。
“渡人渡己的我也分不清,阿婆说这手串开过光,我不敢乱丢就一直带着,”周允辞笑得漫不经心。
“怎么说呢,西藏这一趟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不过回来后我就老实喝药了,还被你抓到一次。”
周导在那避重就轻地把故事讲的像杯浓缩咖啡,苦兮兮的但还能勉强下肚。
何逍对他编剧本的能力不信任,什么事情到他嘴里都是“衣角微脏”,半句不能信。
谁家好人出了问题跑去高原上吹两口风就能变乖的。
何逍低头拨了拨手里的竹签不说话。
他爱到处跑,上学时也去过西藏,时间不长,但印象很深。
不过他状态挺好的,纯粹是想看看雪山和草原,顺便帮那边县里的孩子上了几节课,留下了一点点钱。
有人寄了封信来感谢他,他回了没几个字,又送了点书、文具什么的过去。
做完这些事之后,心里确实静了好几天。
他想起这茬,只是忽然觉得可惜。
要是那时候遇到周允辞就好了,毕竟这人长得好看,就算是擦肩而过他也会多注意两眼。
要是小周情绪不对,他大概率还要上去搭几句话,说不定就能安慰安慰这个拧巴小苦瓜。
但他们就是没遇上。
“以前觉得记录的都在失去不假,现在只是想看看大家都怎么活的。”
人突然被丢到一个自由的世界里,最容易做的就是照做。
周允辞把手串带回腕骨,看着何逍低着的脑袋,克制伸手揉一把的冲动:“交代完了,辛苦你听这些哲学学,真有耐性。”
他站起身,朝何逍伸出手:“走吧,吃不吃四果汤?”
“本来想过段时间再去,毕竟前几天刚吃,”周允辞笑了一下,“想了想,还是今天比较合适。”
何逍没动,手里还转着竹签,眼前的男人真的很矛盾。
月光打在他半边面孔,照得清清冷冷,眉心那点不愿散开的朱红,落在骨相太正的一张脸上,偏生出点说不出的勾人意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