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亮得像台口那一束追光。
“你是演麦克白的?”她声音清亮,带着一点喘,“你能不能别老不来排练?我站你位子都站了三天了。”
他说不出话来,只听见那女孩说:“你不来演我来演。”
她转身要走了,他才回过神来,把烟掐掉了,说了一堆谁也没听懂的话。
看梁雪的眼神越来越诡异,周炽文闭嘴了,蹦出一个准确答复:“……我演。”
后来他越来越沉默。
因为家族的老体系开始出问题了。
外部环境变了,牌照收紧,市场转冷,内部又因兄弟间分权不均、海外投资失败,摇摇欲坠。
他看懂了前路,代价是整整十年都在救火、熬夜、背债。
梁雪在电话里说,半个月前周炽文就开始低烧不退,碰上项目出了差错,拖了两周才去体检。
一查血象崩掉了,连个缓冲都没有。
周炽文是没老,依旧很英俊。
怎么还没老就要走?
周炽文最轻松的那段时间是和梁雪以及那团雪白的小周在那座不繁华的小城吃豆花,听完整的南音,跳上渔船尝试出海打渔。
他说他想退休就来这儿买个宅子,开酒馆、养鸟。
梁雪笑着说:“你才不会。”
他说:“会。”
“等允辞大了,公司也稳了,我们就来。”
那是他父亲最常提起的地方,古桥,刺桐花,南音,还有绵延的丘陵,依山傍海的地方。
住院期间,周炽文做了一些事,把公司架构清理干净,财务转移了,有些在国外,有些在内地,也还好从前就和梁雪暗地布了线,这些事做起来容易些。
周允辞拿着那台新相机拍了许多白床单、半个水杯,那是他第一段失败的记录。
周炽文骂他:“你这拍的什么东西,还不如我呢。”
周允辞想起来他爹以前也爱拍照。
最后交到他手里的是一本写满手稿的笔记本,他从来不骗梁雪,路线都安排好了,晋江、鲤城、永春……
潦草的字迹写在尾页。
“我打算去那边开个茶铺
你呢
拍照的人,泉州应该适合你
小辞,走出去,别像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