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遇刺事件,燕国都城一连五日戒严,鸿胪寺护卫比往常更是足足多了一倍有余。
这日清晨,赫连憬只简单套了件外衫,倚在书案边看书,绷带上新换的疮药泛着苦香——自从那场刺杀后,赵渺像被风卷走的蝶,连着几日再没扑棱进她的视线。
“殿下,陈医师求见。”雪灵的通报打断思绪。赫连憬合上书页时,陈洛已挎着药箱迈进门,月白裙裾扫过门槛,腕间银铃叮咚:“看来殿下龙精虎猛,倒让我这庸医白跑一趟。”她指尖划过桌上堆砌的青瓷药瓶,忽然笑出声,“这些世家勋贵送来的‘续命仙丹’,怕不是想让你补成铁塔?”
赫连憬抬眼,绷带下的眉峰微动:“你不是来送药。”
陈洛从袖中抽出染血的一块方巾,上面绣着千杀阁特有的暗纹:“惊鸿死了。软剑封喉,手法干净得像切豆腐。”她晃了晃帕子,银铃撞出清脆的警示,“天机门没动手,千杀阁更不会自断臂膀——这局棋,有人落了暗子。”
赫连憬的手指重重叩在窗台,震得药瓶轻晃。惊鸿的死像根倒刺扎进她推演的脉络,那些本就模糊的刺客关联愈发扑朔迷离。陈洛却已俯身查看伤口,指尖按在才结的薄痂处突然挑眉:“恢复得不错,莫不是有什么独家秘方?”她忽然瞥向墙角空置的檀木匣,“又或者,那位五公主送的什么好药?”
赫连憬喉头微动,知她故意调侃,并不理会,一旁的雪灵答道:“是四公主派手下侍卫送来的药,说是有奇效。”
陈洛正要开口,门外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赵渺攥着药罐僵在门口,发间簪子随着呼吸轻颤。她盯着陈洛腕间晃动的银铃,此刻那手正覆在赫连憬的伤口之上。
“看来有更好的医师来了。”陈洛率先打破僵局,收起药箱走到赵渺眼前,轻笑道:“殿下看起来脸色不大好,可是有恙?”她忽又凑近压低声音,“放心,妾就是来看病的——是雪灵姑娘说有人这几天心事重重,胃口也不好,唯恐害了相思病症。”
赵渺的脸腾地红透,跺脚将药罐塞给赫连憬。陈洛望着转眼跑没的没影的赵渺,疑惑问:“殿下您拒绝妾的求亲,难道是因为喜欢这种风格?”
赫连憬闻言顿感无语,近日心中杂乱之事已经够多。如今赵渺平安无事便是万幸,可偏偏又想起一桩要紧事——赵渺钟爱的话本里,写的尽是女子与女子。而今自己却是男儿身份,她自信身份不曾暴露,那么赵渺对待自己,究竟算是什么?赫连憬只觉心头愈发迷茫,或许这小公主不过是觉得自己这异国皇子尚有几分新鲜,大概是寻常朋友的结交之情罢了。
想到此处,赫连憬心头没来由地一空,像是被人轻轻抽走了一缕思绪。这莫名的失落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便消散在寒夜般的眸底。她唇角微不可察地一扯——这样也好,孑然一身,本就不该想太多。
她抬手为自己斟上一杯茶,茶水晃动,映得她神色愈发冷寂。
"陈洛。"
话音未落,陈洛恭敬下拜一礼。
"盯紧和千杀阁来往的所有势力。"她指尖轻敲着案几,声音透着几分凉意,"南凉和姜高,亦或是燕皇,虽都可能牵扯其中,却只是明面上的棋。"
窗外风过竹林,沙沙作响。赫连憬望着那晃动的竹影,眼底寒意渐深。
"我得找出这局棋里藏在更暗处的那颗子。"
"毕竟——"她忽然轻笑一声,"那人想要的,或许不只是我的命。"
赵渺提着袖裙一路小跑到御花园凉亭,背靠朱漆廊柱大口喘气。陈洛那句 “相思病” 还在耳畔打转,脸颊烧得发烫,连带着耳垂都泛起樱花般的红。她伸手理了理发间歪斜的珊瑚簪,余光瞥见路过的宫女投来好奇目光,慌忙挺直脊背,端正仪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裙摆上的金线牡丹 —— 这才惊觉自己方才竟这般失态。
“五妹妹跑得这般急,可是在躲什么?” 柳影摇曳间,平北郡主赵池款步走出,月白襦裙沾着几片柳絮,声音却像淬了冰,“我劝你离郡王殿下远些。”
赵渺攥紧裙摆的手骤然收紧,金线硌得掌心生疼。方才小女儿家的羞怯瞬间消散,杏眼眯起时满是皇室威压:“你是凭什么身份和本宫说话?” 她上前半步,裙摆扫落石桌上的露珠,“再者,赫连憬受伤,与你又有何干?”
赵池不慌不忙垂眸整理腕间玉镯,腕间的碎玉碰撞出清响:“他本可安然无恙,若非因你,怎会无端遭此横祸?”
“听这意思,你是要替他出头了?” 赵渺径直到石桌前坐下,倒上一杯茶,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需不需要本宫帮你传个话?就说郡主心疼得紧,想替他讨个公道?” 她目光扫过赵池泛红的耳尖,突然来了兴致 —— 这位素来端庄矜持,连四姐都赞过 “有皇家风范” 的郡主,此刻眼底竟翻涌着不合身份的情绪。
见赵池神色闪烁,赵渺掩唇轻笑:“莫不是应了民间那句‘剃头挑子一头热’?” 她故意拉长尾音,看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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