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年春,薛旭初得授官,却连日请假不上朝,任其兄薛永如何劝说都不去。
“可是朝中出了什么岔子,或是苏丞相那边说了什么……”薛永几次探问。
但薛旭只是摆手。“都不是。我自己的心态变了。”
自从上次罢职回乡两年来,薛旭脾气变得平稳了许多,加上妻子离世,整个人愈显苍老。薛韫知与他也变得日益生疏了。
薛永还想追问,但薛旭也不会由着他继续,反倒关心起哥哥家里的事。“你们家雅君的婚事……”
薛永一听这个就哑了,揉着眉心发愁。
那年冬天薛家最大的事就是薛信竹的婚事。在这件事上,薛家姐妹早有统一战线,一起瞒着两位老大爷,保密工作做得滴水不漏。
正月休沐期间,每隔两三日,姐妹二人常去铜驼街上新设的救济坊帮忙。温雪筠和谢兰玉负责那块区域,平日去找他们的人也不少。薛韫知仅有一次,因为在家闲得无聊才陪两位表姐一起去的。
温雪筠有一位从军中带回来的属下,姓方,字文梅。薛信竹与此人相熟。
那日,薛韫知点着粮米,听到薛行月无意问起:“怎么一直不见苏公子呢?”
薛韫知的动作一顿,竖着耳朵细听。是啊,苏润莲和谢兰玉向来是形影不离的。而且这救济坊听着就像他的风格。
谢兰玉笑道:“空山与他的义兄去长乐宫练武了。”
“…义兄?”
“就是萧元仲将军啊。”
之后几天,薛韫知喊上苏寻雁陪她一起去长乐宫。但苏寻雁去过一次后就说什么也不去了。“我只喜欢射箭,不喜欢械斗!”苏寻雁如是道。
薛韫知又拽上了白承玉,以替他写三篇书院作业为筹。
长乐宫既被一群闲不住的青年拿来练兵,难免有些刀枪剑戟的磕碰,叮铃咣铛的乱响。此时他们听见响声回头,见是萧离在教苏润莲使枪。是战场上骑马搏杀的那种长枪,不是洛京士族公子从小学的剑艺。
过了一冬天,薛韫知心里也装了心事,或者说是闲出来的困惑。
待正月过去,众人回到鹤峰。
白承玉终于回来上学了,且如期向温华交上了薛韫知代写的三篇作业。
她还听闻,温若兰回洛京时特意绕道去丞相府叫上自己的好兄弟。传言苏群玉当时激动得差点给温小公子跪下——可算把家里这尊大佛请走了!
不就是去拆书院吗,让他们拆吧!
新的一年又在各种鸡飞狗跳中开始,和往年仿佛没不同。
若说略有不同,就是赫赫有名的洛京三大才子谢兰玉、苏润莲和温雪筠,这一年都要下山去了。温雪筠已有官职脱不开身,今年就没出现在鹤峰上。谢兰玉和苏润莲开春回来,也帮着温华分担一部分教学事务,看好新来的孩子们别学白承玉和温若兰爬墙上树翻假山……
白千雪临开课前一晚才姗姗来迟,小跑着来迎陈思为她留的门。后面有个人替她挑着半学期的课本和衣裳。薛韫知起初以为是个仆从。夜色太昏,走近了才看清,这不是陆颙吗!
白千雪还没来得及换鞋,就众人逼迫下,把自己过年期间拜访大将军府而后与陆大将军幼子通信往来、日渐亲厚之事一一坦白。
薛韫知惊讶得讲不出话来。要不没在长乐宫见过陆颙呢,原来是这样!
白千雪调侃道:“乐文顶着一副好皮囊,不爱收拾自己就算了,平日里看都不看那些公子一眼,你怎知他们中没人倾慕你?”
薛韫知皱起眉:“谁这么有病?”
“乐文心中没有倾慕之人吗?”
薛韫知心里只有山里咆哮的风。
白千雪开始掰着手指挨个数人。“你平时跟白子衡走得近……”
薛韫知立刻一个大白眼翻上天。白千雪也自觉改口:“——我也觉得你不致于。”
“那谢家芝兰,谢元芝如何?”
“…………”
“这也不行?那你也不认识谁了……要不苏空山?”
薛韫知瞪大眼睛:“万万不可能!”
虽然她并未倾慕任何人,但谁有可能倾慕于她,她倒是暗自猜过。首先排除苏润莲,他们但凡见面,三句话离不开白承玉,否则要么吵架要么冷场。
“……诶?”白千雪看她的反应一怔,“我印象里苏空山对你挺好的,去年他筛的腊梅茶还特意给你送来一袋。你这么讨厌他啊?”
薛韫知反问:“那他没给你吗?”
“给了。”
“那就对了。”薛韫知忽然没好气道,“他这个人就是对所有人都一样好,要说真心偏爱谁,可能只有整日混在一起的谢兰玉、温雪筠,还有那位刚拜的义兄萧离。”
白千雪被说服了:“也是。”
大雪填满了山谷,在这样的天气出门无异于折磨。薛韫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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