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续弦。
她命青禾取来铜镜,镜中映出一张完全陌生的、年轻却苍白憔悴的脸庞,眉宇间笼罩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怯懦和愁绪,眼神黯淡无光。然而那张脸的五官轮廓,那眉梢眼角的细微走向,为何隐隐约约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像……她自己?不,不完全像。像某个她非常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具体是谁的人?
镜中那双眼睛深处,在最初的茫然、震惊和那丝诡异的疑惑过后,一点冰冷、锐利、如同淬炼了地狱烈焰的寒芒,正破开原主残留的怯懦,熊熊燃起。
不管这身体是谁,不管这是哪里,她赵邑安,从炼狱中回来了。
“咚”
“咚”
“咚”
沉重、悠长、带着某种穿透灵魂般哀戚的钟声,毫无预兆地,自远方皇宫的方向传来。赵邑安猛地僵住,这钟声她太熟悉了,这是只有帝后或极其尊贵的皇室成员薨逝时,才会敲响的国丧之钟。
是谁?难道是……母后?坤儿?
她转身,对青禾厉声命令:“快,立刻出去打听,宫里谁不在了,快去。”
青禾被小姐眼中那骇人的光芒和语气中的威严震慑住了,只觉得此刻的小姐陌生得可怕,仿佛换了个人。她不敢怠慢,连忙应道:“是,是,奴婢这就去。” 提起裙摆,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赵邑安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她盯着窗外皇宫的方向,巨大的恐慌让她浑身发冷。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匆匆传来,青禾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小脸跑得通红,额上带着汗珠。
“打听到了?快说。” 她一步上前,抓住青禾的手臂。
“小、小姐……”青禾吃痛,看着小姐那几乎要吃人的眼神,声音都在抖,“是长公主,宫里传出来的消息,邑安长公主昨夜不幸薨逝了。”
是她自己,死讯传来的钟声,是她自己的。她竟在仇人府邸,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听到了自己的丧钟。
“呵……呵……” 她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带着无尽悲怆和讥讽的轻笑。继而闭上眼,身体微微颤抖,长吁一口气。还好不是母后,不是坤儿,时间也还在父皇驾崩的第二天,或许一切还有生机?
青禾被小姐这又哭又笑、状若疯癫的样子吓坏了,“小姐您没事吧?您别吓奴婢啊。”
赵邑安睁开眼,敛去所有悲凉,“新皇可已登基?”
青禾被问得一愣,茫然地摇摇头:“没听说啊,府里都乱着呢。” 她凑近赵邑安,压低声音:“不过奴婢刚在回来的路上,听到好些人在议论,说咱们老爷似乎是拥立小皇子殿下的。”
“什么?” 赵邑安瞳孔骤然收缩,这怎么可能?
青禾小声嘀咕道:“是啊,奴婢也奇怪呢。大家都在议论,说老夫人和世子爷都是极力拥戴大皇子殿下的,老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放着自己嫡亲的外甥不拥护,反倒去拥护那没根基的小皇子,真是怪事。”
姬伯渊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门外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刻意放柔、带着几分敷衍的妇人声音:“楠儿,听青禾说你醒了,娘来看你了。”
一个身着锦缎褙子、梳着整齐圆髻的妇人款步走了进来。她约莫三十许人,保养得极好,肌肤细腻莹润,竟比许多二八少女更显光洁。眉目如画,琼鼻樱唇,生就一副我见犹怜的绝色姿容。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流转间自带一股天然的媚态,虽极力模仿着端庄,却不经意间泄露出几分勾魂摄魄的风情。她眉宇间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刻意营造的柔顺与讨好,但这刻意,反倒像一层薄纱,更衬得那骨子里的艳色欲盖弥彰。
赵邑安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那张脸!
眼前这位“母亲”的脸,与她那位母仪天下、风华绝代的母后,竟有七八分相似。
尤其是那眉眼间的轮廓,鼻梁的弧度,甚至微微抿唇时的神态,几乎像是刻意临摹出来的一般。若非母后眉宇间那份浑然天成的雍容华贵,赵邑安几乎要以为是母后亲临。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电光火石间,所有的疑惑、那镜中模糊的熟悉感,瞬间有了答案。
她重生占据的这具身体,是眼前这个酷似母后的人所生。所以,她的五官轮廓里,才隐隐约约带着一丝与自己相似的影子,只因她们都像同一个人——大徵朝第一美人。
一段被尘封的记忆碎片猛地刺入脑海。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次宫宴。觥筹交错间,她无意中瞥见,时任兵部尚书的定国公姬伯渊,在向母后敬酒时,目光竟如同粘稠的毒液般死死胶在母后脸上,那眼神里毫不掩饰的痴迷、贪婪和一种令人作呕的占有欲,让当时尚且年幼的她都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母后显然也察觉了,端庄的仪态下是微微蹙起的眉头和一闪而过的冰冷厌恶。后来,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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