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折柳浑身一颤。
他努力扯着嘴角,试图学习小青那般温柔浅笑,但看到何霁月轻挑的眉,闻折柳心凉了半截。
他这样笑,她貌似更生气了。
可……小青就是这般冲吴恙笑的,吴恙看上去很受触动。
“你何时学会笑得这如此阴阳怪气?本郡主看你还病着,给你放一夜假,你倒还凑上来。”
何霁月咬了下他耳垂,吐字缠绵缱绻:“闻折柳,你是不是欠收拾?”
“奴……不敢。”闻折柳垂眼。
腰还酸,背也疼着,他不敢惹火。
何霁月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她冷笑一声弯下腰,要身体力行给予闻折柳说错话的惩戒。
“‘不敢’,但不是‘不会’,闻折柳啊闻折柳,你还真是驴脾气,倔。”
闻折柳偏过头,但没躲开她热烈细密的吻。
她说得不错,他的确倔,认死理。
要不为何他明知她是杀父仇人,脑中却没有一丝一毫复仇的念头?
寻常人皆以“杀亲之仇,不共戴天”为天理,他倒好,读了一肚子圣贤书,还被人卖了帮数钱,赔亲人又折自身。
可她又不是第一日认识他,他也不是第一日这个脾气。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还真就是这从一而终的倔脾气。
“郡主所言极是,奴性子刚烈,不如小青乖巧讨喜,您若喜欢顺从的,大可去找他,他温柔似水,厨艺又佳,比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奴好得多。”
违心话比火药还呛,闻折柳一番言尽,不住咳了起来。
他这番不过是气话,她别真去了……
“咳咳咳咳!”
何霁月没当真,她素知闻折柳拈酸吃醋本事一流,幼时她不过请教同窗一个问题,他便煞白着脸将她推出府,“嘭”一下栓上门。
“你已问他,那以后都问他去,再要来问我,可就不能够了!”
她当时不解风情,站在外头解释半天不见开门,急了眼,“咚”地将木门踹烂,吓得闻折柳心疾犯了,在榻上足足躺了半月。
“吃味儿了?”
现今何霁月虽仍不懂男人,但事关闻折柳,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无它,他惯爱耍性子。
闻折柳但咳不语。
何霁月总感觉他这样断断续续咳着,好似下一秒便要吸不上气,手下意识帮他捋背:“怎么就和小青比上了?”
闻折柳咳得嗓子发哑,仍伸手推她。
“郡主方才不是说,奴与他,没两样?”
被强行送入府的眼线,与自幼一块长大的竹马,怎么可能一样?
何霁月张口要道“你与小青不同”,话到嘴边,又觉得矛盾。
虽说闻折柳自幼与她相识,两人关系匪浅,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与小青同以色侍人,貌似真的没了区别。
听闻折柳一声咳得比一声急,何霁月到底没说下去,只转身打开桌上食盒,没话找话:“你咳了半天也不见要吐,胃里是空着的罢?先吃点东西。”
闻折柳见她打开食盒的样子熟练,又醋了起来:“他经常给您做吃的?”
食盒里头的汤还冒着热气。
黑乌鸡,红枸杞,浓汤配上绿葱段,色香味俱全,何霁月闻着都直流口水。
但想到此乃闻折柳补汤,她到底没给自己盛一碗。
“是,他厨艺不错,隔三差五就送些小点心来,你知道我不爱吃甜的,但他送都送了,我不好退回去,就只能便宜陈瑾了。”
何霁月给闻折柳盛汤:“你不是挺喜欢吃甜的么?我让他做点给你吃。”
闻折柳的确嗜甜。
但不知为何,一想到可口甜食是小青做的,他竟觉得反胃。
而眼前这油腻鸡汤,更让他胃腹不适。
偏生何霁月还从鸡汤里面挑出肉,用勺子撇去花白浮沫,给他舀了些清汤,尽数盛在小碗中。
“瞧你肚子瘪的,两天都没吃东西吧?不吃东西可不行,你身子骨弱,受不住,好歹这鸡汤是补品,对你身子恢复挺有帮助,来,吃点。”
闻折柳本想拒绝,但见何霁月提汤匙,亲自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又没拒绝。
她给的,哪怕是毒药,他也认栽。
鸡肉柴,但乌鸡不同,它肉质嫩滑,且小青炖得软烂,确实好吃。
闻折柳从筷子叼了块鸡腿肉,试探性嚼了嚼,缓慢咽下去。
何霁月不是没和闻折柳一同用过餐,她晓得闻折柳体弱,常年胃口不佳,吃着吃着就胃不舒服,白着脸说不用了。
就算是吃下去,也不一定存得住,情绪激动亦或动作幅度大,便有可能吐出来,还要下人餐后帮忙揉腹半刻才保险。
看闻折柳猫儿似的细嚼慢咽,但难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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