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她?
他这话好似熊熊燃烧的大火,烫得何霁月一愣,倏然抽身。
倒也不奇怪,她下手如此狠,折磨了他半宿,他又从来不是泥人脾气,哪怕跌落尘埃,也做不到彻底屈服。
不过么,恨,一个多有意思的字。
世人常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好似爱有多缠绵悱恻,实则,恨更胜一筹。
有据可依的“恨”,比那虚无缥缈的“爱”,要刻骨铭心多了。
就冲闻折柳昏迷中都不忘喊着恨,她也不能让他傻了。
猫若被拔爪,虽挠人不再疼,但也失去了那份难得可贵的野性,形如小青,傀儡般温驯,只会根据主子的指示讨好人,多没意思。
何霁月冷眼俯视闻折柳几息,转身离去。
他沦落至此,是他需要她的怜悯,而非她需要他的心仪,她管不了他的心,还管不了他这个人么?
她走得急,没听到闻折柳后面又翻来覆去地呢喃:“更爱你。”
陈瑾在屋外候了一夜,盯着院内栽着的那棵桂树尖儿,不时听见屋内传出预料之中的响动,心中感慨果真如此。
她此前还当郡主不近男色,要不为何能对那千娇百媚的小青,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
现在她彻底明了了。
郡主是个正常的女人,甚至是个比寻常女子更彪悍的女子,只是面前的人不对。
令人心痒的动静过去,屋内静了许久,陈瑾疑惑两人到底到了哪一步,没忍住绕到窗户后头,小心翼翼往里边望。
何霁月正“吱呀”一下轻推开门,两人四目相对。
偷看被逮个正着,陈瑾登时抓耳挠腮:“您,和闻公子……?”
何霁月听到“闻公子”这三字,莫名觉得不舒服,闻折柳曾经的确是与她并肩的闻公子,可现在,他只是她藏在屋子里的奴。
即使依旧锋芒毕露,也只属于她何霁月一人。
“叫什么‘闻公子’,他是奴。”
是奴也没妨碍您折磨一夜。
陈瑾不好明说“您那么宝贝他,可别把他折腾坏了,到时候您又心疼”,只撇撇嘴:“您英明神武,闻折柳可还好?”
“两句话不离他,你,很关心他?”何霁月问得不咸不淡。
“下官不敢。”郡主您喜怒哀乐都与闻折柳紧密相连,她陈瑾身为副官,怎敢不关注闻折柳呢?您不乐意明说,她只好腆着脸问了!
“晕了,还烧着。”
何霁月下意识要让陈瑾请太医院里医术最精湛的吴恙,又想起小青说吴恙开的方子没效果,不由纠结。
可她吴恙是院使,若连她都没办法,那确实无力回天。
“找吴恙过来。”
闻折柳昏了大半日,睁开眼时,正迎上半开窗子映入屋内的夕阳,余晖已不刺目,但他仍头疼欲裂。
阖眼缓了下,才发现帐外站着吴恙。
“闻公子,别来无恙。”吴恙吴院使是位身宽体胖的中年女性,脸上常年挂着笑,说起话来总是不疾不徐,她并非首次给闻折柳看病,他常年体弱,以往她三天半个月就得到相府去。
只是这会儿,吴恙面上满是愁容。
“你素知自己身体不好,平日里更需注意三分,怎可在雪中跪着,还……在高热里纵情,这般不爱惜身体?”
寄人篱下,他如何爱惜?
“……多谢院使提点。”
吴恙见不得他这样体弱多病,又无法得到善待的患者,长叹一口气。
“好歹让郡主给你拿个炉子烤烤火罢,她身上火气旺,就是大雪天穿着单衣也不会病,你体寒,要格外注意保暖,要不就会像现在这样,盖着厚被,手脚还比外头的雪冻。”
闻折柳正要回些客气话,一道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
“折柳弟弟,我这会儿过来,没打扰到你罢?”
小青领着个下人,从正门步入。
注意到吴恙,他垂首行礼:“院使也在?真好,那我来得正巧,上回您开的那个安神的方子,可能要改动些许。”
吴恙家有悍夫,对异性患者都是能推则推,闻折柳属于常年患者,她郎君尚可忍,小青就不一般,若非看在何霁月面子上,她都不乐意来给小青看病。
见他过来,吴恙如同误入盘丝洞的僧人,忙不迭拱手退出去:“你们兄弟聊,我先出去了。”
屋里虽然没点炉火,但还算暖和,吴恙却甘愿在外头吹风,她不住感慨何霁月到底是比她年轻二十载,又年少习武,身强力壮。
能一下招架得住两个,这福,该她享。
闻折柳没忘小青昨夜的邀宠,奇怪小青为何会来看他这个竞争对手。
“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看望折柳弟弟你的,”小青示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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