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岁才开始接受礼法的洗脑,十岁前又过的是那般恣意快活,岂会真的甘心一辈子被困在后宅与妇人相斗?
先不说沈宜之的养育之恩,就算自己攒笔银子搬出去独自生活,城里也好乡间也罢,还是要活在社会里。她以前在海里,不理解岸上的人为什么宁愿被欺负也要聚族而居、结伴而行,只要有本事占据一个山头、一片海域,不愁吃穿,大可自由自在的畅游于天地之间。
后来阿叔不要她了,她才懂得人的脆弱,林有野兽、海有鲛鲨,物产丰富的山林沼泽人人都想占有,已占有的人要用武力守护自己的地盘,哪一样都不是凭一己之力可做到的。然后人们聚集了起来,不同国家、不同氏族、不同身份的人又开始了对有限物资的争夺。说来说去,她也只能在这礼法之下讨生活,人生便是靠着偶得的一分甜撑过其余的九分苦,就像骡子脑袋前垂着的胡萝卜,有个盼头走多远都不觉累。
“说得好!”李绣红目光定定面带笑容的看向她,问道:“沈姑娘可知娘子军的由来?”
沈清姿轻轻摇头,满眼都露出求知的渴望,铺垫了这么久可算进入正题了。
李绣红却转头看向蓝天上飘着的朵朵白云,眼神变得柔软,似是陷入了回忆般,如同一个饱经风霜的旅人讲述前要先浅浅酝酿一番,定要细细斟酌从哪里讲起、如何布置内容详略,方才对得起这惊心动魄又跌宕起伏的故事。
沈清姿悄立一旁耐心等待,等着她从这浩大的回忆中揪出一个故事的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