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一式两份的文房四宝。
谢家书院在北城,一个种满了桂树的园林。这里应该很老了,与大正宫一样,可以凝结时间。它的石砖上蒙着数百年的印记,而建筑中的所有木材全部是很难得很罕见的巨木,出自贵州边陲深山中。
正门上挂着一个木匾。
它看着竟然有些简陋,没有上很光亮的漆,只是刷了一层保护的桐油,显露出黑檀木自己的本色。
木匾上镌刻着四百五十年前大郑宰相李翮的真迹草书,——学海无涯。
“谢家不是清流吗?”饶是赵格非名门闺秀的做派,此时见到这样的古朴肃穆的园林,也有些震撼,“清流不应该清贫自守吗?”
赵毓,“谢冬荣很清贫自守啊。他一天吃两顿饭,每餐都是一小钵米饭与清汤菜,最多加上一味豆腐。”
“在这样的院子里面吃豆腐,……”赵格非恢复了淡定,“也是一种豪奢。”
赵毓,“他姓谢。”
罗小草则抱着装着文房四宝的布包,昂着头,用力看着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这样的肃穆带着一种不知名的压抑,让她的脖子有些酸。
——这就是龙门吗?
今天是入学的日子,所以书院大门洞开,学子们可以从正门进入。此时书院门外车水马龙,却很安静。
天空开始飘起霰雪。
赵格非过来,伸手领着罗小草,跟在赵毓身后。
这里是七进的院子,谢翾飞亲自迎了出来,他今天拿了一根龙血木的拐杖,看上去有些曲里拐弯,歪七扭八。
“赵兄,还有两位女公子,这边请。”
他们走了一条小路,两旁是黑石搭的花架子,上面攀着奇异的藤。
谢翾飞说道,“这是一位故去的堂叔公辗转从东瀛运来的紫藤,现在时日尚早,依旧是枯朽的样子,要等到暮春时节才能看到繁花垂落。五月中,赵兄再来,咱们就在这紫藤花下饮酒作诗。”
“酒,我可以喝。这个诗嘛,……”赵毓摇头,“还是算了。”
谢翾飞也笑,“那你喝酒,你看着我作诗。”
赵毓大笑点头,“好,那就这么做,一言为定。”
茶室到了。
按照谢家数百年的规矩,这间茶室只能进师长与贵客,弟子一律要站在回廊下等候。赵毓不想破坏这个规矩,所以就让赵格非领着罗小草站在外面。他对格非说,“别乱走,照顾好小草。我同谢大夫说一回儿话,马上就出来。”
门边缘站着两个书童,为赵毓与谢翾飞卷起棉帘。
另外有童子奉上冬茶,产自谢家在南边自己的茶园。从来不外流,只在亲朋好友中互相馈赠一二。
“谢大夫,有什么事,您直说。”赵毓拿着茶盏,喝了一口,“我在门外见到盛执玉的小闺女了,她应该与格非在一起念书,人家直接就去了书堂,可没拐弯过来喝茶水。”
谢翾飞苦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茶室外。
沿着回廊走过来一名女子。
她身上的衣服有些素雅,头发却挽了一妇女发髻,戴着一根黄金点翠的步摇,显得华光溢彩。
这女子走到赵格非面前,“赵府的女公子?”
赵格非福了福,“小女格非。这位姐姐是……?”
“谢家十一娘。”
赵格非知道,眼前这位就是梅府谢夫人,她连忙施礼,“谢夫人好。”
谢纯熙,“我是你今天的功课老师。你父亲同我堂哥正在说话,应该一会儿就好,等他们出来,见过赵先生一面之后,你跟我到后面的红豆斋。”
室内。
谢翾飞的声音犹如热水浸了太久的茶,带着清苦的味道,“这些话,真的难以启齿。赵兄,那位罗小姑娘,谢家不能收。”
赵毓,“因为她出身普通农户?”
谢翾飞,“我谢家书院百年的清誉,有一点就是从不拒平民。谢家不会因为罗小姑娘出身普通农户就拒之门外。”
赵毓忽然想起来文湛对他说过,——“换了名字算大事,你和谢家说一声”这句话背后真正的含义了。
谢家拒收罗小草,哦,不,是拒收黄槿,因为黄枞菖。
谢翾飞,“我父亲对权位看的极淡,这,赵兄应该非常清楚。如今叔父谢枯荣吏部尚书权柄可以制衡左相楚蔷生,当年我父亲在仕途的声望犹在其上,可是他志不在此。他一生信奉的就是张横渠先生的那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对我父亲来说,这不是一句空话,而且我父亲您也认识,他不是一个骄奢傲慢虚伪的人。”
“司礼监一向有传统,由内阁大学士们亲自挑选资质上佳的内宦,后十几年,在毓正宫以世家子弟的课业严苛督导,务必雕琢成大器。如今司礼监这几位大太监的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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