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李净忽然开口,吊着一口气,“你是不是骗了我?”
说完,李净不受控制闭着眼,苦情戏还未发作,她心中暗骂道,关键时刻,昏了。
……
李净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一片漆黑,似是又回到了父亲怕她逃婚将她锁进柴房那日,她又冷又饿,眼睛哭得红肿,喊破嗓子也无一人搭理她。
她很难受,头晕眩目,嘴里心里都发着苦,四肢百骸乃至一寸一寸皮肉仿佛不能呼吸,如同溺水窒息。
忽然,她感到一股刺眼感,闻到久违的阳光味道,她缓缓适应睁开眼,发现门开了。
门外晨光熹微,碧空如洗,那儿有个人影兴致盎然大步大步走过来,然后停在李净面前。
“李怀安,你傻坐在地上作甚!”
那人手提一笼食盒,里面是一碟点心。
他将食盒推到李净面前,颇为神气得意道:“来尝尝。”
李净小心翼翼拿起一块,小小抿了一口,她不知它是什么滋味,只是从心底里坚定认为当是可口无比。
甚至世上所有皆不及它。
那人似乎在观察她的神情,在她吃完第一块糕点后,他迫不及待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比永香铺的好吃?”
李净点点头。
那人尾巴翘的更高,愈发趾高气扬:“这可是陛下赏赐的御供,我只拿来与你分享过。”
说完,他又催促李净再尝一块。
她又拿了一块,送入口中,骤然那人瞬间化作一道触碰不到的光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净手一松,糕点砸落在地,成了一团碎渣。
梦醒了。
李净睁开眼,房里只有大夫一人,没有梦中那人的身影。
“你醒了?”大夫见她醒了,随口道。
李净觉得心口火辣辣的刺痛,扯着伤口不敢动弹,半晌,她看到自己起伏的胸口,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猝然看向大夫。
那大夫亦一脸古怪看着李净,见她神情慌乱惊诧,大夫不慌不忙又说道:“你且放心,我不是多管闲事之人。”
说罢,梁栩卿握住李净的手腕,轻微拂过自己的胸腹,李净一惊,下意识往回缩,还没来得及,她就感受到了一片柔软。
虽只片刻之瞬,李净立马明白过来。
“李通判,在下真是敬佩您。不过您遇到了我,也算是有幸。”
大魏有陋习,女为医所唾,女子抛头露面在外为医会被世人鄙夷唾骂,视为家族耻辱,有悖伦常。
李净语气柔和下来:“大夫仁心,您是位不可求的良医,听您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梁栩卿点头道:“是,民女从青州来。”
青州,李净一愣。
随后她对梁栩卿又感激道:“今日多谢大夫您了。”
栩卿会心一笑,随口一说:“不敢当,是大人命不该绝,那般疾速尖锐的弩箭,若不是您心口那块玉佩,阎王爷也拉不回来。”
李净一怔,挪眼看向几根银针旁,浸染血的玉佩,暖玉细腻光滑,滴血缠透显露出丝丝妖艳。
她一直将它贴身放于心口,为了一片刻心安。
竟碎了。
梁栩卿察觉她的异常,关切问道:“怎么了?哪里很疼吗?”
李净摇摇头,扯着嘴角上扬,她弯眼宽慰一笑,而瞬间,眼泪不受控制簌簌落下。
柳砚端着药踏过门槛,一进屋便见此情景。
少年身影羸弱,脸色苍白,眉梢笑意不减,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眼眶却是通红。
柳砚端药檈的手指微微泛白,这是他第一次见李净哭,当年在上京城,在押送李净出京的街道上,她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那样狼狈地被逐出上京,也不曾见她掉过一滴泪。
余慎死得不明不白,一年过后,他孤身一人如丧家之犬戴罪出京,来到幽州,目睹李净在这个地方好好活着,风生水起。
见到李净的第一眼,柳砚心中便浮起舅舅的叮嘱,无论如何,要全力顺从讨好幽州城的大官,而这位新任的通判,新官上任,正是表忠心的好时候。
他也懂得,一个陌生的环境要找到靠山。可也确确实实没料到,这座靠山是他昔日的同期。
柳砚当时竟也在庆幸,自己也算不用折节去做个趋炎附势,只知讨好的小人,或许李净会同上京城书院里的其他人一般,过来颇为厌恶的踩他一脚,说一大堆风凉话,然后挥挥衣袖气势汹汹地离开。
柳砚在为自己找理由。
看到他如此落魄潦倒,理应上前来狠狠羞辱他一道。
但李净没有。
她看他的眼神平淡地如同来的人就只是个衙门新来的衙役。
来这儿有一段日子,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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