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署内,江左已被取了针,敷了草药包扎。
军医回禀江星阔道:“这次幸好银针没有淬毒。皮肉伤,养十来天便无大碍了。”
送走军医后,江右道:“少主公,今晚那帮黑衣人身手干脆利落,必是长期豢养的死士,敢在京都出现,袭击首辅,不知谁人胆子那么大。”
江星阔已了然于胸:“大晏私蓄甲兵、豢养死士,此乃诛九族的大罪。幕后之人,倒也不难猜。”
“请少主公示下,属下即刻率精锐擒拿。”
江星阔指节轻叩案几,眸中寒光乍现:“不急!且让那厮再蹦跶几日。待罪证确凿……”茶盏突然在他掌中裂开细纹,“我要亲手剜出这窝蛇鼠。”
他已在那厮肩窝处穴位扎了一根刺,即使拔出及时,这几日,那厮都会很虚弱。
自然很好确定了。
——
夜色中的永寿宫笼罩着诡异的静谧,青砖黛瓦间飘散着炼丹炉的硫磺味。
突然一阵穿堂风掠过,帷幔后传来丹鼎轻微的爆裂声,惊得御前太监李丛打了个寒颤。
偷偷勾着脖子看了眼蒲团上打坐的皇帝,果然睁眼了。
“锦妃呢?”景帝问道。
“回皇上,还在门外候着呢。”
“请锦妃进来吧。”
“是。”
景帝掸了掸道袍,站起身踱至螺钿屏风下,青玉案上堆着《黄庭经》,他取笔接着抄录。
贴身侍女芍药扶着锦妃进了门。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更深夜露重,爱妃为何还不安歇?”
“臣妾自感愧对皇上,夜不能寐。前阵子皇上闭关,臣妾不敢叨扰,今日皇上出关了,臣妾特来请罪。”
景帝放下笔,专注地看着她,几十年过去了,锦妃只是眼尾平添了几根浅浅的皱印,模样依然无甚改变。
“锦妃,多年夫妻,直说便是。程梓舟罔顾国法,朕不得不秉公处理。他一个庶子,有今日荣华富贵全仰仗你的宽宏,他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朕。但,此事不会牵连你,朕少时曾对你许诺,今生不负你,今生都护着你。”
锦妃眼中蓄满了泪,她跪在地上,眼中蓄满了泪,倾诉时眼泪便恰到好处地缓缓流过白瓷般的脸庞。
她说道:“我恨他不争气,鬼迷了心窍,竟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丢了我程家的脸面。可是我程家现今无人了,臣妾……臣妾……凄惶得很……”
说罢她捂着心口,泪水打在手上。
“皇上休要再提少时对臣妾的许诺,臣妾暂代皇后主持后宫多年,一夜变故,已无脸见人,请皇上将臣妾发落至朝天宫悔罪抄经。”
“何至于此?”景帝上前扶起锦妃,“如锦,你是朕在这寂寞皇宫里最依赖的姐姐了。先帝起兵之后,是你每日守我护我,我万不能让你离开。”
景帝眼睛湿润,“朕知道,如锦姐姐怪朕做得太彻底了……这样,瑞王已过弱冠,我答应你,这十年间他不必赴远就番,就在宫中做个闲散王爷,多陪你数年。”
“可是我也怕他荒废。”
“那便给他些正事做做。淮南饿殍一事,皆因农时失序。钦天监邵文棠奏请修历,确是当务之急。瑞王也习过算术,前岁也校订过《晷影考》,连邵监正都夸赞过。历法关乎天命国运,由他这个宗室贤王去监理,再合适不过。”
锦妃喜极而泣:“臣妾代瑞王叩谢天恩。但愿瑞王不负所托,为陛下、为大晏圆满完成历法修订。”
“如锦,来,给你看看御药房新炼的紫英丹,冬至服三丸可延寿一季,你我各自服下,朕想与你做更久的夫妻呀!”
李丛奉上茶盏,便退出了门外守着,房内鹣鲽情深,身为奴才,心里也大舒了一口气。
——
白鹭逃回王府后,也不敢惊动雨来,翌日起来才敢和雨来简单说了一番,好在她懂医理,已及时处理好了银针扎出的伤口。
雨来当即吩咐人将此事报去金陵府尹,又派人去寻那个馄饨摊,果然书还在那,白鹭清点时发现,记录着近五年考题的《钦天监考录纪要》不见了。
但好在她复习全面细致,对几日后的考试有个□□成的把握。
只是今日并非官员休沐日,也未到散值之时,前脚管家刚去报了官,后脚江星阔就回了王府。
入府时,白鹭简单与他行了礼,他也看似风平浪静地回了礼,随后白鹭便一言不发地回了厢房,继续用功去了。
雨来则告知江星阔昨晚白鹭遇匪一事,见他并不惊讶,估计早上府尹已经立刻禀报了他。
“你原来正是得知这件事匆匆赶回来的?”
江星阔不置可否。
“亏得那人未对女子行不轨,也没有劫掠钱财,但是刺她一针要挟,实在可恶!”
雨来越想越愤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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