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社的暮色》

    凯文推开吉他社活动室的门时，Ella正用古巴雪茄剪修剪指甲。夕阳穿过彩绘玻璃，将她耳垂上的意大利银币耳钉染成血色。她拍了拍身旁的越南扎肉纹坐垫："来试试新编的《Malague》，你的颤音正适合这段。"

    我路过窗前，恰好看见Ella的墨绿色美甲划过凯文的手背。吉他社的隔音门漏出零碎音符——凯文在弹《竹取物语》的变调版，Ella的和声却像西西里柠檬酒般浓烈。

    我抱紧怀里的《挪威的森林》，指甲陷进书脊，在"直子"的名字上留下月牙形凹痕。

    书脊抵在胸口的位置隐隐作痛。窗缝里漏出的音符像是有生命一般钻进我的耳朵——凯文在弹奏《竹取物语》的变调版，那是上个月我教他的日本民谣。但Ella的和声却让整个旋律变得陌生，她的声音像西西里柠檬酒一样浓烈，带着我永远学不会的慵懒与成熟。

    "要进来听吗？"Ella突然推开窗，手腕的电子表显示着柏林时间。凯文抬头时嘴角还噙着练习用的拨片，凛却看见他锁骨处沾着陌生的金粉，在夕阳下闪闪发亮——那是Ella改造吉他用的西西里火山岩颜料，上周她刚在社团展示过。

    "我...要去还书。"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转身准备逃走时，膝盖撞到了走廊的长椅。图书证的磁条在感应器上刷了三次都失败，Joe从借阅台后抬起头，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第42页折角了。"他最终轻轻从我手里接过那本《挪威的森林》和我的图书证，“滴~归还成功”。

    此时，书页间夹着的枫叶书签露出一角，像是一道未愈合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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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午饭时间，Kevin一如往常坐到了我的对面，等待今日的小吃，我默默把饭盒放在了桌子上，但并没有要分享的意思。我打开饭盒，里面只有两个玉子卷，上面孤独地撒了几颗胡萝卜粒。我顺势把饭盒推到了伊芙琳的面前，朝她点点头。

    Kevin说：“哦？今天小Rin没准备我的吗？”

    我尚未回应，Ella的蜜桃香水味比她的身影更早抵达，甜腻的气息像一张网罩住了整个餐桌。她的黑色美甲划过便当盒边缘时，我听见指甲与塑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好可爱哦，还专门准备盒饭。"她的黑发扫过凯文手背时，我看见他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吞下了一颗发烫的鹅卵石。

    "今天放学记得准时来社团活动哦。"Ella转身时，她耳垂上的意大利银币耳钉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弧光。那是我上周在凯文锁骨处见过的金粉颜色。

    "可不可爱还要她说吗？"伊芙琳用叉子狠狠戳穿柔软的玉子烧，金黄的蛋卷渗出些许汁液。她故意用德语嘀咕："像只发情的母猫。"随即切换成夸张的英语："嗯~Rin你的手艺进步太多了！这胡萝卜雕花简直是艺术品！"

    我低头整理餐巾纸，让刘海遮住发烫的眼角。凯文的筷子悬在半空，那块雕成樱花形状的胡萝卜在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橘红色。

    "Ella是吉他社的成员，"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她教会了我轮指技巧。"他在"senpai"这个词上打了个结。

    "那挺好的。"我的回应生硬得像冷冻柜里的饭团。餐盘角落那颗用黑芝麻拼出的音符图案，此刻看起来像个荒谬的笑话。

    放学铃响起时，凯文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音乐楼方向。我站在走廊拐角，看着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被彩绘玻璃窗切割成碎片。

    "这么巧啊。"

    Joe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他正盯着我书包上摇晃的鲫鱼饼挂件。他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出鱼形的轨迹，突然切换成流利的日语："是东京浅草寺那家老铺的造型呢。"阳光穿过他指缝，在地面投下游鱼般的阴影。

    我们沿着种满蓝花楹的校道慢慢走着，落叶在脚下发出脆响。Joe突然指着我的书包，眼睛弯成月牙："你喜欢什么馅的？"他的日语带着关西腔的尾音。

    "你猜猜看？"我用英语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挂件上鱼鳞的纹路。

    "最经典的红豆馅？"

    "Bingo~"

    "果然还是红豆最配啊。"Joe仰头看着飘落的花瓣，突然换成英语："但这附近根本买不到正宗的，上次回大阪时我连吃了三个..."

    "我家偶尔会做。"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但Joe瞪圆的眼睛让我想起奈良公园里讨食的鹿，"妈妈喜欢研究各种和果子，去年特地买了双面烤模。我们还时常一起鼓捣其它好吃的甜点。"

    "天啊！这简直是德克萨斯奇迹！"他双手捂住嘴的样子完全不像平时那个沉稳的图书委员，倒像是发现秘密基地的小学生。一片蓝花楹花瓣落在他肩头，像是给他别上了淡紫色的勋章。

    "...下周六是我生日，"我踢开一颗小石子，"会有个小型聚会。如果你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