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近晌午,绣娘才结了手头的活。
她同凫凫闲谈着,不知不觉就将忧心事抛却了脑后,这会背起编筐,面上还未褪去笑意。
“走吧,甜饼可还够?炊房还有。”
凫凫摇头,“饱了饱了,姐姐留些自己吃。”
他今年十四,因常年奔波,风吹日晒的,个头竟窜的比绣娘还高半个头。
见绣娘背着个比身子还宽的筐,凫凫有些心疼,“姐姐,我帮你背!”
绣娘却轻轻推开他递来的手,“不用,你就慢慢的走,好好歇息会。”
凫凫眼眶发酸,“你待我真好。”
绣娘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说什么傻话,这是我应做的。”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身形渐远。
沈母却不知何时走到了前屋。
她瞧向窗沿处摆着的空碟,上头空了,只留有少许饼屑。
有几只雀扑棱棱落下,小口小口地啄食。
沈母嫌恶地道:“真把家当作了斋口!什么玩意都能来蹭食!”
她越想越气,恨恨扬翻了木碟,吓得鸟雀飞散。
“这些蠢物,我日后定要好好收拾了你们…”
沈母眸色阴寒,若柄淬毒的尖刀。
*
刀刃雪亮,曳起抹灼眼的辉芒。
绣娘瞧着屋中琳琅满目的刀架,有些新奇。
面前男人着的是袭黑布衣。
只他身材健硕,肩宽腿长,那衣料服帖而紧致地箍在他身上,竟瞧着颇为性感。
分明是极素的衣料,可穿在男人身上,却莫名显得矜贵。
绣娘抬眼,对上男人那双狭长而微挑的眸。
那双眼凌厉却勾人,而且…总觉似在哪处见过。
可惜,其下容颜不得所知,皆已被藏于一方冷巾之下。
因怕凫凫奔波受累,所以绣娘便让他先回家去歇息了。
但听凫凫说,这人逃灾时毁了面容,所以需系着面巾。
男人见她看自己,便开口道:“可是接绣活的那位姑娘?”
那声音低低沉沉,透着微磁,颇为动听。
绣娘点头,“正是,您需绣些什么?”
男人却递去一支木凳。
绣娘受宠若惊的接下,有些拘谨,但还是坐了上去。
男人眸中好似划过抹笑意。
他轻声道:“不多,只是缺了一床衾单。”
绣娘点头,仔细地问:“有什么要求?”
男人抱臂倚于梁柱,“没要求,好用便可。”
绣娘便道,“无需绣纹的话,一匹收您八十文。”
衾单料子长,需她更费神,所以价钱也高些。
她有些紧张,怕男人同自己说价。
绣娘一贯不善口舌。
谁知下一秒,男人却仅轻点下头。
“好。”
绣娘一怔,男人已自腰间寻出只荷包,递至她手边。
那荷包沉甸甸的,瞧着装了不少碎银。
绣娘犹豫地开口,“您先给些定金就行,不用一次结清。”
她身形极瘦,瞧着颇细窈,这会儿坐在男人身前,只小小的一团,似是还未断奶的猫儿。
男人垂眸,目光扫向她攥着荷包的那只小手。
绣娘极白,指尖粉润,只食指处似有伤口,结着细小的痂。
男人道:“无妨,我近来忙,你送来时我也未必在,一次结清你我都方便。”
绣娘有些迟疑,但并未多说什么。
她乖巧地点了下头,便扶着背筐起身,小心将荷包收入筐中。
“…那好,我便先走了,大约三日,就会给您送来。”
她想了想,还是又补了句。
“可以问下您的姓吗?”
邻里往来,总不能日后一直用您称呼他。
男人低笑了声。
“萧。”
低磁的音,简短又利落。
绣娘没由来地有些不好意思。
她低低道:“好,我记住了。”便若只受了惊的小雀,匆匆飞走了。
萧珏望着女子远去的背影,眸中漫上许笑意。
少顷,却冷声向屋内唤去:“蒋良,你去崖口,探探风声。”
屋内应声洪亮。
“是!”
*
绣娘将来时带的那匹绣送去,这才往家走。
这处乡偏远,来这定居的人大多是当年逃灾来的,已鲜少会再有人搬来。
乡前再行几十里,那处会有一镇子,比这处乡繁华些,夫君上的塾就在那处。
绣娘想,那位萧公子虽身着简朴,可瞧着却气度不凡,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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