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听见相关的事情,可不提不行,那篇赋已经传开了。
人或许听不懂阳春白雪的高雅,看不懂深奥的学问,但绝对能听懂骂人的话。
人学不会数算,学不会歪七扭八的书法,认不得许多国家的字,却绝对能够最快学会骂人的话。
一篇以骂人为主题的赋,比大贤师所写的之乎者也要简单得多,通俗易懂,朗朗上口。
安渠入宫前,已经听到街头巷尾有无知孩童开始念叨一些曲调,仔细一听,全是那篇赋里的内容。
从某种角度来说,闻桃真是做到了她老师也没有做到的事情,真正实现了教导天下人的大道。
只是这种情况对安寿这个当事人来说,未免有些过于沉重。
安渠几乎是一字一顿在说这些事,他本意是想给自己的主公一点儿接受时间,却不知他这样慢悠悠的叙述,简直是字字句句化作刀刃,在凌迟安寿的心。
“呜呼哉!吾日后还有何脸面,见天下诸公!周天子恨我良多,大王要我性命啊!!”
安寿长叹一声,随后怒吼两句,喉咙一阵腥甜,张嘴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染红了床榻,也染红了自己。
“安公!!”
安渠没想到安寿的反应会如此激烈,赶紧去请医师,公子濯也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走,后脚就传来噩耗。
经过众医师的努力,安寿的性命算是保住了,只是他现在心脉极为脆弱,再受刺激,很可能当场升天,必须小心对待。
公子濯被赶鸭子上架,年纪轻轻便开始接手安国的政务,在相国安渠的辅佐下,逐步减轻安公的压力。
等他能够全权接手安国,安公就会被迫去养病。
没办法,在现在这个大争之世,没有一个国家能够让国君当病秧子,各国都在变法图强,弱者不进则退,国君需要一个健康的身体。
沈知微在吃上第一口炒菜的时候,她的“肱股之臣”太卜央满面春风地走入王宫,来邀功了。
他这次是真有功劳,不过他还是非常谦虚的,所以太卜央只说首功属于写出骂人的赋的闻桃,他只是做了些事,帮了帮忙。
大中午吃饭的沈知微看了眼手中的炒菜,又看了眼满面红光,高兴地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太卜央,嗓子有些发干。
感觉又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事已至此,还是先吃饭吧。
“坐下吃点儿。”
沈知微吩咐宫人加一套碗筷。
妫央受宠若惊,赶忙道谢入座,只是大中午吃饭显然并不符合妫央的生活习惯,所以他吃得很少。
炒菜也只吃了两口,就转头去吃烤肉了。
和沈知微想象中的尝一口炒菜然后惊为天人的反应并不一样。
沈知微有些担心了,她看了眼手里瞧着卖相还挺不错的炒萝卜缨,谨慎张嘴,放入口中嚼了嚼。
第一口就让她热泪盈眶了。
是熟悉的锅气,太好了,她终于吃上炒菜了!!
第二口,她咀嚼的速度就慢了下来,然后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到最后,这一口在她嘴里,堪称食不下咽。
不是,为什么简单的炒萝卜缨,会有一股子苦味啊?
苦也就算了,那连萝卜缨的甜都遮不住的腥气是怎么回事?拿羊油炒都不至于这么腥!
沈知微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用难吃来形容一盘卖相极佳的炒菜。
“大王,安国国君如今缠绵病榻,命不久矣,不若下臣再派些人去安国散播童谣,务必让童谣在安国国君耳边响起,送他一程?”
沈知微在内心疯狂流泪,太卜央满脑子都是事业,他就想帮大王干掉安国国君!
他要让大王看见他的价值,迟早他要当上太宰!
沈知微根本没听见太卜央在叽里咕噜说什么,她胡乱点头,一直等太卜央吃完饭告辞,她的情绪还沉浸在炒菜大失败的打击里。
铁锅的问题解决了,那还有什么问题呢?
沈知微以前在现代看小说的时候,做梦都想不到,穿越古代当天子,竟连一口好吃的炒菜都吃不到!
炒菜又腥又苦,到底是因为什么?总不可能铁锅会让炒菜问题变质吧!
沈知微现在满脑子都是炒菜,安寿是死是活,她漠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