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盾中心,婴儿形态的GOD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一片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幽暗虚空!一种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更加冰冷、更加古老、更加令人绝望的意志,如同宇宙本身投下的冰冷注视,瞬间锁定了林子意!
“异变……终结……” 冰冷的意念,如同宇宙背景辐射般直接烙印在林子意濒临溃散的意识中。
护盾上最后的裂痕在巨大的能量冲击下发出刺耳的呻吟,即将彻底破碎!但林子意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混沌的力量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瓦解!他就像一颗燃烧殆尽的流星,纵然能撞破这最后的屏障,也绝无可能在核心自爆的能量中存活下来!
同归于尽……这就是唯一的结局吗?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毁灭洪流彻底吞没、身体因力量枯竭而开始崩解的刹那
一段被血与火、被无尽的追杀和共生羁绊深深掩埋的记忆碎片,如同沉船般猛地从意识深渊中浮起,带着那个遥远黄昏特有的、清冽而忧伤的气息,无比清晰地展现在他濒死的意识中……
那天黄昏,图书馆顶楼的自习室空旷寂寥。
窗外的天空燃烧着最后的橘红,将冰冷的玻璃染上一层暖意,却驱不散室内渗骨的寒气。暖气似乎坏了,呼出的气息凝结成细小的白雾。
林子意坐在靠窗的位置,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他摘下眼镜,用袖口内侧小心地擦拭着镜片上的寒霜,指尖冻得有些发红。桌上摊开的《高等电磁学》习题册,最后一题像一道冰冷的铁闸,横亘在思路的尽头。
他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投向斜对面那个总是独来独往的身影——江越。
江越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外套,低着头,专注地在厚厚的草稿纸上演算着什么。他瘦削的脖颈线条清晰,随着低头的动作,一枚用简陋皮绳系着、挂在他锁骨位置的黄铜子弹壳,从敞开的领口滑落出来,在昏黄的夕阳光线下,折射出冰冷而沉重的微光。那子弹壳随着他书写的动作,在锁骨凹陷处轻轻晃动,像一枚不祥的钟摆。
林子意看着那晃动的子弹壳,眼神复杂。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打破了自习室凝固的寂静。
“江同学,”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在这空旷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电磁学最后一题——”
江越书写的笔尖微微一顿,但没有抬头。
林子意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他看着江越低垂的侧脸轮廓,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若‘我爱你’是个伪命题,”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锁住江越锁骨处那枚晃动的子弹壳,仿佛要用目光将它烙印进灵魂深处,
“你证明它需要几步?”
空气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死寂般的沉默后,江越缓缓抬起了头。
他没有看林子意,那双总是藏着警惕与疏离的眼睛,此刻却异常平静,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他的视线落在林子意后颈衣领边缘——那里,被发梢微微遮掩的地方,隐约可见一小块颜色略深的皮肤轮廓,一个模糊的胎记。
然后,江越低下头,重新看向自己的草稿纸。
他没有回答林子意的问题。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只是拿起笔,在那张已经写满复杂公式、画满各种几何图形和电路图的草稿纸角落,极其专注地、一笔一划地,画下了一只……鸽子。
线条简洁,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沉重的生命力。
林子意认得这个图案。江越的草稿纸上,总会出现这种鸽子。从开学第一天起,他就注意到了。有时在页眉,有时在页脚,有时在公式演算的间隙。一只、两只……他曾无聊地数过,上一次看到时,是第六百只。
而此刻,江越在纸的右下角,画下了第六百零一只鸽子。
画完最后一笔,江越停下了动作。他的目光依旧落在纸上那只新生的鸽子身上,仿佛在凝视着某种宿命。自习室的光线更暗了,夕阳最后的余晖勾勒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就在林子意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一个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清晰地钻进林子意的耳朵:
“第一步,”
江越终于抬起眼,视线穿透了昏暗的光线,精准地、冰冷地钉在林子意后颈那块胎记的位置。
“让仇人的血,滴进你后颈的胎记。”
回忆的碎片如同冰冷的刀锋,瞬间刺穿了林子意濒临崩溃的意识!
江越画下第六百零一只鸽子时那沉重而专注的眼神……
江越说出那句冰冷话语时,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
还有……还有自己当时心脏骤停般的悸动与寒意……
原来……那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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