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塔相反的方向——最近的安全点,学校的方向狂奔。身后,废弃水塔那巨大的、沉默的轮廓在雨夜中如同蛰伏的巨兽,那个黑洞洞的窗口,仿佛巨兽冰冷的眼睛。
林子意浑身湿透地站在临江市档案馆早已关闭的厚重金属大门外。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衣角不断滴落,在他脚下汇成一小滩水渍。腕表屏幕还亮着,那张江越锁骨的X光片像幽灵般悬浮在黑暗中。
他需要答案。关于二十年前那场爆炸更详细的记录,关于沈俞父亲沈明远(那个幸存工程师)在案发前后的所有细节,关于……任何可能与江越锁骨里那颗子弹碎片相关的线索。档案馆冰冷的铁门紧闭,像一张拒绝回答的嘴。他烦躁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正要另想办法,腕表突然再次震动!
不是信息,是警报!
一个微型定位信号正在急速移动,位置在……旧城区边缘,正朝着学校方向!信号源标识——JY!是陈先生给江越植入的紧急求救定位!
林子意瞳孔骤缩!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跨上自行车,将速度蹬到极限,车轮在积水的路面犁开两道白浪,朝着信号源的方向,朝着那吞噬一切的暴雨中心,不顾一切地冲去!冰冷的雨水抽打着脸颊,那张X光片上冰冷的金属阴影和此刻飞速移动的求救信号重叠在一起,化作一股冰冷的洪流,冲垮了他所有的冷静算计。
江越出事了!
冰冷的雨水像鞭子抽打在脸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和窒息感。江越在迷宫般的小巷里狂奔,脚下是湿滑的青石板和肮脏的积水。身后的压迫感如影随形,那来自废弃水塔的、冰冷的窥视感并未消失,反而因为距离的拉远变得更加阴森和充满耐心。对方在移动,像经验丰富的猎手,在雨幕的掩护下,借助复杂的地形悄然追踪。
突然,前方巷口被一辆横放的大型垃圾清运车堵死!刺鼻的腐臭味混合着雨水的腥气扑面而来。江越猛地刹住脚步,心脏沉到谷底。死路!他迅速环顾四周,两侧是斑驳高耸、几乎没有任何攀援点的老墙,后方……那如芒在背的锁定感正迅速逼近!
没有退路!
就在他背靠冰冷湿滑的墙壁,手指摸向藏在裤脚内侧的微型电击器,准备拼死一搏的瞬间——“这边!”
一个低沉而急促的声音,穿透滂沱雨声,清晰地传入耳中!
江越猛地扭头,只见旁边一扇不起眼的、布满铁锈的旧消防门,不知何时被拉开了一道缝隙!一只手伸了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那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腕上戴着熟悉的银色腕表——是林子意!
来不及思考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来不及思考这是否是另一个陷阱。求生的本能和对身后追兵的巨大恐惧,让江越毫不犹豫地抓住了那只手!
那只手冰冷而有力,猛地将他拽进了门内!
“砰!”
沉重的消防门在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外面狂暴的雨声和致命的危机。门内一片漆黑,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浓重的灰尘味和陈年铁锈的气息充斥鼻腔。
黑暗中,江越惊魂未定,心脏还在狂跳。他感觉到林子意的手并未松开,反而握得更紧,冰冷的指尖紧紧扣着他的手腕脉搏处,仿佛在确认他的存在和生命体征。两人湿透的身体在逼仄的黑暗中几乎紧贴在一起,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混杂着奔跑后的灼热体温,形成一种极其怪异而紧密的接触。
“你……”江越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别出声。”林子意的声音压得极低,紧贴着他的耳廓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冰冷的皮肤,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的另一只手摸索着,似乎在黑暗中确认门栓是否牢固。江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感受到他同样剧烈的心跳透过湿透的衣物传递过来——这个永远冷静自持的人,此刻的心跳快得惊人。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江越能听到林子意细微的吞咽声,能闻到他身上混合了雨水、青柠香波和一种……淡淡的硝烟残留的气味?冰冷的手握着他的手腕,指尖按压的位置,恰好能感受到他脉搏狂乱的搏动。而林子意紧贴着他的身体,湿透的衣物下透出的体温,和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冰冷锐利的气息,形成强烈的矛盾感。
时间在黑暗中粘稠地流淌。
门外的暴雨声、远处模糊的警笛声(也许是幻觉)、还有两人交织的、无法平复的喘息和心跳,构成了这个狭小空间里唯一的声响。危险似乎暂时被隔绝在门外,但门内,另一种无声的张力在黑暗中悄然滋生、紧绷。
那枚冰冷的弹壳仿佛还贴在胸口,而锁骨深处的旧伤,在剧烈的奔跑和此刻紧绷的状态下,开始发出持续而清晰的、灼热的抗议。林子意……他知道了吗?那张X光片……江越不敢想下去。手腕被林子意紧扣的地方,仿佛有电流在窜动。
黑暗中,他们像两只在暴风雨中意外撞入同一个巢穴的困兽,彼此警惕,却又不得不依偎着等待风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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