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他便是想要张口都觉自己像是被行了刑,嗓子火辣辣的,疼的难受。
可越难受他就越心不甘。
明明他什么坏事都没干,明明他爹什么坏事都没有干,明明他们江家还有祖宗荫庇,甚至还有白纸黑字不受刑的丹书铁券。
却被人构陷通敌叛国。
爹还被人私设刑罚,打的遍体鳞伤,血肉模糊。
江小米带着恨意,死死咬着牙拼命挣扎着。即便越挣扎,他全身四肢百骸越痛,痛的他都觉自己比在太上老君炼丹炉里被烈火焚烧的孙悟空还疼。
但也正因此,他想想百折不挠的孙悟空,又拼命咬牙继续坚持,坚持自己能够一张口骂出声来骂出自己所有的不解所有的愤懑。
与此同时听得江小米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李玉娇心疼的面色都白了两分,但眼下她又不敢说其他话,只敢小心翼翼的,带着些卑微望着诊脉的韩太医。
韩太医眉头紧拧片刻,不敢信的又抬手把脉,边做确认:“江侯,贵公子是意外嗑到?”
见状江昱心都提溜到嗓子眼了,急声回应:“韩老,不怕您笑话。宜春苑的管事都还能来作证呢。我这还得赔偿花瓶的钱。”
顿了顿,他还强调:“但我家小米也不是第一次磕着碰着了。这回厚颜请您来,只是我怕孩子留疤。没其他什么大事吧?”
李玉娇点头若小鸡啄米,观察着韩太医的神色:“韩太医诊金您放心,我们绝对厚厚的。您……您别……别眉头皱起来,舒展开好不好?”
在一旁的婉月立马双手奉上大红封。
韩太医瞧着夫妇两这如出一辙的紧张兮兮,将自己看到听到的各种后院隐私抛出脑子。又仔细的把脉,还看过已然生效止住血的伤口,韩太医望着像是梦魔了一般,唇畔张张合合却声若蚊蚋的江小米。
附耳倾听片刻,见孩子只有不成语句的痛苦呜咽声,且面色随之变化,像是被噩梦缠住了。
见状他眉头拧得更紧了,弯腰检查过眼白等等,最后忠于自己的医术,郑重道:“若是老朽没诊断错,贵公子是郁结于心,才迟迟未醒。”
此言不亚于晴天霹雳,震的满屋都惊诧了。李玉娇脱口而出:“您说什么?郁结于心?就我儿子,才三岁他抑郁什么?你是不是——”
“韩老,贱内也是急昏了头,您见谅。”江昱飞快躬身弯腰打断李玉娇的话,见黄太医带着些对“侯”一词的礼重,避开。
他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弯腰:“韩老,也不是我无耻不信您,着实我这孩子才三岁,我和他娘自问也没什么望子成龙的心思,就让他每天傻玩的。他能郁结于心什么?是翻跟头翻的不开心,还是我没带他下河捞鱼?”
说着,江昱似想到了什么,急切问:“这……这今日来宜春苑游玩,他看见胖鲤鱼想钓鱼吃,我是说了他两句。”
“会不会因为这,他心里不开心?”
韩太医闻言,都有些想开口说您是不是太宠了。
正斟酌话语时,他便又听得一句惊人之语——
李玉娇振振有词:“有可能是咱们忽悠小米冰糖葫芦很贵,他为糖葫芦不开心。”
韩太医:“…………”
韩太医:“…………”
韩太医都觉自己懂什么叫慈母多败儿,什么叫江家一代不如一代。
就是被这么宠出来的。
就在韩太医腹诽时,李玉娇见韩太医郑重点头的模样,便觉自己揣测的方向更正确,于是便扭头扑在江小米身边,许诺道:“小米别不开心了好不好?娘给你多吃一串糖葫芦,每天多吃一串!”
见夫妇两如出一辙的猜测,黄太医又诊脉了一回。
一炷香之后他再一次确定自己没任何错后,沉声:“或许孩童思维里,这不让吃不让喝的确是大事。您二位先劝上一劝,老朽先去配药。”
“劳黄老您多多费心。”江昱再一次抱拳感谢,“婉月,你送黄老。”
婉月颔首应下,躬身引着黄太医离开。
另一边江昱也迫不及待蹲身:“只要小米现在醒来,爹再承包宜春苑一天,咱们抓鱼好不好?!”
“你想烤着吃都行好不好?”李玉娇承诺着:“小米跟娘说想要什么,就算要天上星,娘都想办法摘下来。”
“小米。”
对于正竭力挣扎的江小米而言,熟悉又陌生的呼喊在耳畔响起,刺激他浑然不知从哪里来了力量,张口喊了起来:“滚,李玉娇你这个恶毒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