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小玉喜欢,就去做吧。”姥姥说道。这几天,周蘅的到来让两人开心了一段时间。但是此时此刻,思及儿子、女儿均已先后去世,两人重新陷入哀伤。
二老缄默着,相扶进入屋内。
周蘅看着洒在画纸上的细碎阳光,重新拿起笔。专注于一条条线条,可以让她暂时逃离那些难以言喻的深渊。
第二天,金柳休息,看不惯周蘅睡懒觉,早早喊醒她。
金柳在的日子,周蘅也乐得早起。和金柳在一起时,她的大脑会被占满,很少游走,明媚又开心。
十点出现在用餐区,姥爷姥姥吃饭早,这会儿只有她俩。周蘅不挑食,偶尔起得早就和姥姥姥爷吃油条豆浆肠粉小笼包,起得晚就随金柳吃蔬菜酸奶坚果烤面包。
刚喝完最后一口酸奶,周蘅眼前便出现一粒红色胶囊。
金柳把装温水的玻璃杯推来:“这两天有没有按时吃药?”
从她掌心拣起那粒药,周蘅点头:“我都不流鼻涕了。”
今天的金柳一身绿色,水墨绿的宽松花衬衫,两片长长的飘带随意搭着,墨绿色醋酸时装裤,长腿搭在凳子上,劲瘦健美。
金柳起身,伸手,周蘅握住,稍借力从高脚凳跳下。
穿过用餐区的门,便是后院花园。早晨的花园里有树阴,喷水器滋着凉水。天空蓝得纯净,白云梦幻得像大朵大朵的棉花糖。
金柳找到躺椅,随手拿起一本杂志。周蘅照例先在花园四处转一圈。
二老在侍弄花草,周蘅留心看着花盆底部,她在学如何给月季施肥。肥水已经由园丁调好,需要浇透到花盆流水。
花叶的阴影打在她纯白色T恤上,像一场被定格的剪影戏。
搬家后,周蘅有了很多T恤卫衣和长裤短裤,每周一次把衣物放进洗衣机。
有一天,她心血来潮穿上了以前最喜欢的一条小裙子,高兴地在镜子前转了几圈后,望向门口,笑容渐渐凝滞。
她想出门玩。可是,去玩什么?和谁一起?要么就在小区里转一圈?可是小区里的人大多她也不认识。遇到坏人怎么办?
这样坐在床脚,呆呆思考到天色变暗,她想起来作业还没写。于是,她把裙子脱下,换回T恤。
她把衣柜里那些带纱和蕾丝的衣服都叠好,放入收纳箱,踩着板凳把它们塞进最上层。
但是现在,周蘅有点后悔。
看着躺椅上那个绿色的人影,她也有件绿纱裙,后背是长长的蝴蝶结。
她想和金柳穿一样颜色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说起来,以前她和妈妈有很多亲子装。
花盆底部显出水流,折射白色的日光。
“渴不渴?”金柳递来一杯水。
周蘅接过,玻璃杯凉凉的,清香的荞麦茶。
“来坐下,休息会儿。”金柳边说边往回走。
“好。”她跟上去,瞥一眼金柳的手,随行动随意轻摆。
周蘅坐下来,眼睛望天出神。
“想什么呢?”金柳看向她,伸手拨拉了一下她的头发。
周蘅眼神收回,看向金柳。
想你的声音为什么正常说话时很明朗,轻声时又很清润。
想你的眼睛为什么黑得沉郁郁的又蕴着波光,像水头最好的黑玉。
想你的脸为什么白白细细,英气又可爱。
“我给你绑个蝴蝶结吧。”周蘅起身,走到金柳躺椅旁。
金柳微笑,向后靠着椅背,把脖颈处的飘带勾下,“来。”
周蘅俯身,影子覆盖金柳上半身。
飘带面料轻柔丝滑,绕指如游走的青蛇。她先将两条飘带抚平,上下交叉,然后把下方飘带绕至上方,再从两条中间穿过,拉紧,打活结。
金柳垂眸看着胸口,放轻呼吸。
少女的手指纤细粉白,灵活轻舞。
她拉着上方的飘带,从两条飘带间交叉处钻过去,虚虚叠出右蝴蝶,又牵下方飘带绕到前面,叠出左蝴蝶,两边蝶翼收紧,显出一个平静完美的绿蝴蝶。
放下,轻轻抚压。
阳光洒在周蘅脸上,显出白色的绒毛,呼吸间鼻翼伏动。
两人的呼吸,悄无声息间,同步。
金柳心头掠过一丝温柔,微抬手想去捏捏周蘅的脸。
周蘅兀地直起身子,道:“天气太热,我回房间了。”右转推门,向屋内走去。
金柳出神,把时尚杂志扑在脸上,满满印刷油墨的气味。
盛夏炽热的阳光下,满庭园的植物和蝉鸣,演奏着光合作用交响。
下午,周蘅没出屋子,和姥爷在书房练字。姥姥在旁边有模有样地支起画架,比着两人作画。金柳被陈梦迪一通电话喊走,直到晚饭时间都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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