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已然人声鼎沸。
她一袭深绯猎装,腰束银线流苏软带,肩披披风,袖口绣着仙鹤暗纹,风一吹,猎猎作响。
“小姐,前面便是晋国公府的营帐。”霜杏低声道。
沈念之侧头望去,只见那一方营帐雕栏缎幕,绣有晋国公府家徽的飞虎纹,周围守卫森严,非是寻常贵胄可比。
她收回目光:“今日来的人,多不多?”
“自然不少,”霜杏低声答道,“除了六部尚书几家,听说李太后那边,也派了几位外家子弟来观猎。”
“哦?”沈念之挑眉。
观猎是假,打探是真。朝中风向微变,此番秋狝,或许并不只是狩猎这么简单。
她正思索着,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尘土飞扬中,身披银甲的护卫策马而至,翻身下马后拱手行礼:“这位姑娘可是晋国公府的沈念之小姐?”
沈念之眼梢一挑,倚着缰绳道:“我便是。”
“圣上口谕,沈娘子随晋国公府列于第二狩围,可入内参与。”
沈念之轻笑,“替我谢过圣意。”
那护卫再行一礼,便快步离开。
霜杏压低声音:“小姐,第二狩围那是给亲王皇子们备的猎地,您怎会被叫过去?”
沈念之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还能是谁?定是李珩借着叫我的名义,求了圣上,好让我能带上他的心上人沈忆秋罢了。”沈念之看了站在一侧还在四处好奇贪看的沈忆秋,开口叫她:“你,随我一起进去。”
沈忆秋拿着马鞭小步跑到沈念之旁边,糯糯叫了一句:“姐姐……”
狩围角声还未响起。
此刻,圣上乘金辇驻于主台之上,诸臣按品依位而列。
皇后坐于玉台之侧,身姿端庄,眉眼含笑;太后因身子不济,未亲临围场,仅命贵人随行礼。
诸位皇子与几位宗亲公主亦各自随侍在侧,玉衣银冠,鲜衣怒马,一时风华尽聚。
今日第二围场设在玄鹿山东麓,山势起伏,林木繁茂,沟壑纵横,飞禽走兽多藏于其间,既隐蔽又险峻,最能试出猎者真本事。
沈念之抵达时,狩围场边已有数位贵女立于林间小道,各自着弓执箭,身着各色猎装,衣饰华贵。
她们眉眼含笑,互相寒暄,看似无争,实则目光皆不由自主地朝她望来——有警惕,有试探,有些藏不住的敌意。
“那边那位是御史中丞的嫡女兰氏,”霜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语,“旁边粉衣的是户部侍郎之女何蓉,与您幼年曾一同学诗习射。”
沈念之斜睨一眼,那些人笑容周正,一如从前:“你不提我都不记得她们了。”
她话音未落,便已迈步向前。
下人们迎上来,恭敬地将缰绳递到她掌中,她接过,动作干脆利落,跨马翻身,霜杏随之将弓箭递来,她稳稳接住,神情冷艳沉静。
沈忆秋此时也在李珩引领下牵马而来,身着一袭青色猎装,腰束浅青绸带,马步虽不稳,却尽显恭顺婉约。她低着头跟在李珩身后,一双眸子不自觉地落在沈念之身上。
沈念之神色未动,只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未言语。
不远处围观的两个贵公子见两姐妹同时现身,立时低声交头接耳起来,语气或暧昧、或揶揄、或不屑:
“那便是晋国公府的两个女儿?啧……一个明艳似火,一个柔弱若水,倒真是双壁同辉。”
“可惜了,沈念之追着忠王殿下满京城跑,死缠烂打,如今人家瞧上的是她庶妹……不知她脸往哪搁。”说罢笑声连绵。
“要是我,定是选沈念之。那样的模样,满京也没几个。”有一人低声感叹,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艳色。
“可这样的女子……谁敢娶回去过日子?”另一人哂笑,“还得是沈忆秋,温婉贤顺,殿下这回可真是福气不浅,左右都是美人,还都围着他转。”
这些话语不大,却也不小。不止入了沈念之耳中,也被李珩尽数听了去。
他原本正同沈忆秋低语,忽然眉头一拧,抬眸看向那几人,眼中已有几分不悦,脚步微动,似是欲上前喝止。
却在这时,只听“嗖”的一声破空箭响,众人尚未反应过来,那名笑得最猖狂的世家子只觉头顶一冷,下一瞬,身后立柱上赫然多了一支羽箭,直直穿透他的幞头发髻,将其牢牢钉住!
他吓得一哆嗦,险些跌坐在地。
沈念之骑在马上,眼神冷冷扫来,未及半分表情,纤指却已又搭上下一支箭。
她拉弓不语,矛头直指方才那句“娶回去过日子”的世家子。
那人脸色骤变,强作镇定,声音却微微发颤:“你……你别乱来,我阿爷与你阿爷都在内阁——你若敢伤我,我家定与你沈家不死不休!”
沈念之闻言冷笑一声。
“啪”的一声,又是一箭直落,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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