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之咬了咬唇角,眸光微敛,似笑非笑地盯着宋临渊看了片刻。心头确实是有些犹豫,可脑海里却闪过那日苍晏递伞时的神情。
那双干净得过分的眼睛,像雨后初晴的天光,晃得她一瞬移不开眼。
她啧了一声,像是妥协,又像是不屑:“行吧,我答应你。”
在这昭京,她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纵是宋临渊,又能将她如何?还不至于当众让她难堪。
宋临渊眼底掠过一抹讶色,随即笑意更深,语气里多了几分玩味:“不愧是沈娘子,我果然没看错你。”
沈念之冷睨他一眼,嗓音凉凉:“事成之后,我要的宣纸,一张也不能少。”
宋临渊含笑点头,拱手作揖:“这是自然。”
—
宴会当日。
沈念之一袭石榴红半臂襦裙,外罩银线绣鹤的大袖披帛,步履间金钗微晃,绶带曳地,夺目如焰。
她立在花厅门口时,厅中宾客还未回神,视线便已不由自主地汇聚于她身上。
她素来明艳,此番浓妆高髻,更显张扬恣意,宛如昔日盛开在宫墙之上的海棠,一眼惊心。
宋临渊负手立于她侧,目光从容,却分明藏着一丝得意。他低低一笑:“沈娘子美貌扬名在外,果然非虚。只是一站,便叫人移不开眼。”
沈念之懒懒地侧了他一眼,眼尾微挑,声线冷淡:“我来赴约,不是来听你奉承,宴会结束,宣纸交来,我与你便两清了。”
宋临渊失笑,做了个揖:“敢不记得?在下虽未必君子,诺倒是不轻负的。”
说话间,宴厅中忽而响起一阵低低的喧哗与轻语,像是被微风掀起的波纹,一圈一圈荡开。
沈念之察觉不对,微微抬眸,视线不着痕迹地扫向厅门。
只见那门侧徐徐走入一人,一袭素烟罗裙,外罩浅色绢纱长褙子,步履轻缓,低眉顺眼,发间只簪一支玉簪,素净如白梅初绽,她缓步而入,礼数周全,神色温柔,清秀得像是教坊画本子上那种“良娣之选”的典范。
沈忆秋。
她亦非独自而来,身侧之人一袭深玄绣蟒圆领袍,眉目俊朗,正是忠王李珩。
两人并肩入场,步调恰好,既亲密,又不越矩。
厅内众宾见状,议声更甚。
“那是沈家的二小姐吧?”
“听闻是忠王殿下极为看重的人,果然是气质不凡。”
“沈家这回,可真是两朵花开了。”
沈念之静静听着这些低语,眉峰不动,指尖却轻敲杯沿。
她站在厅中,原本风平浪静,却偏偏在这姐妹花同场之下,引出无数攀比闲言。
她最厌的,便是与其他女子被臭男人放在一起评说。
宋临渊此时却像故意添火似的,语气带笑,眼角余光落在沈忆秋身上:“啧……沈家姑娘果真各有千秋,这位妹妹温柔端庄,你这位嘛……”
沈念之一把打在宋临渊伸出的手上,翻了一个白眼,宋临渊见状,更是大胆。
他便凑近一步,微微俯首,笑着贴在沈念之耳畔低语,语调暧昧:“沈娘子,听闻你心悦忠王,如今看到你庶妹与他同行,莫不是吃醋了吧?”
他声音不大,却恰好被沈念之听得清清楚楚。
沈念之闻言,冷笑出声。
她缓缓转过头来,目光犀利如钩,唇角一挑,似笑非笑,清晰吐出一句:“我这个人,没有吃狗食的癖好。”
宋临渊没再言语,眼睛却在二姐妹身上流转了几回,心中对沈念之竟生出了几分真正的好奇,微微一笑,用扇子敲了敲掌心。
而另一头,沈忆秋看到宋临渊与沈念之亲密站在一处,神色顿时变得复杂,她的目光在宋临渊身上短暂停留,继而悄然移开。
宴会正酣,厅中丝竹轻扬,香烟缭绕,玉盏浮觞,帷幔之后尽是交错倩影与笑语。
在稍远些的位置,一隅高台之上,顾行渊与苍晏并肩而立,手中皆未持酒,姿态却极醒目。
顾行渊目光一扫,便望见沈念之正倚在宋临渊身侧,一袭绛红襦裙,如火似焰,在那一众温婉素淡的闺阁和公子之中艳得扎眼。
她低头轻笑时眉眼飞扬,抬眸侧首间又妩媚潋滟,指尖把玩着酒盏,漫不经心地晃着酒色清透的香液,像只捉摸不定的狐狸。
顾行渊原本面无异色,视线一落至此,却陡然沉了几分。
“她怎么会和宋临渊走在一处?”他眉心微蹙,语气里裹着不易察觉的嫌弃与冷意,“不过……这两人倒也般配,都不是省油的灯,凑在一起倒也不奇怪。”
语末一句,说得极轻,带着一抹几乎要溢出来的不悦。
苍晏听得分明,微微偏头看他一眼,又望向宴中那抹红影。
沈念之恰好侧身举杯,拂袖如霞,鬓边珠翠微颤,在光影流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