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神色一敛,淡声道:“你既无事,便早些歇息,莫再惹出是非。”
此言一出,轻若浮云,却如一记冷刀直斩脸面。
沈念之的笑未曾收起,唇角微勾,眼尾却浮上一抹讥诮:“招惹是非?”
李珩神色微沉,尚未开口,沈忆秋已上前一步,柔声劝解:“姐姐今日受了惊,忠王殿下就莫要责怪她了。”
李珩闻言转眸看她,语气登时一缓:“你别多想,我不是在责她。”
沈念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只觉胸口仿佛被凉水灌了个通透,冷得她脊骨发寒。
那句“不是责她”,轻得仿佛无意,却比利刃更快地划破她仅剩的一点自持。
她再也忍不下,猛地一甩袖,冷笑转身,步伐凌厉,几乎是踏着月色闯入府门。
夜愈深,晋国公府后院,月色如洗,花影婆娑。
沈忆秋方才回房,换下了外出的衣裙,正欲歇息,一阵细碎急促的脚步声却从回廊尽头传来。
门未敲,一道倩影已倚门而入,踏月而来。
沈念之不请自入,径直闯进她屋内,站定。
“你倒是好福气。”她声音不高,却字字透着寒意,“才回府多久,便得殿下亲自护送归来。”
沈忆秋一怔,忙起身福身:“多谢姐姐关心,殿下不过见我身子有些不适,才……”
“你身子不适,他便怜惜你?”沈念之冷笑,缓缓逼近,语调也骤然锋利,“那我那次在马场摔得养伤,他可有看我一眼?”
沈忆秋语塞,半晌未语。
沈念之冷眼睨她,语气渐冷:“你这副白莲似的脸,是不是就觉得人人都该围着你转?”
话音未落,她骤然抬手,将桌上的香囊重重一扫,滚落在地。
“你还真当自己是正经贵女了?”她唇角冷勾,眸中尽是讥刺,“别忘了,你那下贱的娘死得早,是我阿爷怜惜你,才把你从乡下接回来。你一个外室之女,也配摆这副高枝上的样子?”
沈忆秋低着头,双手拽紧衣角,眼眶泛红,却死死忍着未落泪。
“别在我面前做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沈念之语气透出明显的不耐,“我看着就烦。”
她转过身,临出门前忽地停下脚步,缓缓回头,眸色幽沉,咬字却极冷:“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莫要总往忠王身边贴。”
说完,她转身便走,留下一屋寒气。
而沈忆秋,仍站在原地,低头不语,指尖却在绢帕上悄然收紧,眼中泛起泪水。
两日后,晋国公府内院,云水阁。
沈念之坐于妆台前,手执玉梳,缓缓将青丝挽起。鬓边那支硕大的南珠簪,婢女霜杏小心插入发间——那是她母亲当年嫁入沈府的陪嫁之物,世间仅此一支,南海贡珠,珠润如脂,贵不可言。
霜杏轻手替她披上披帛,不禁低声感叹:“小姐今日这身打扮,只怕就连宫中娘娘见了,也要自愧不如。”
沈念之从铜镜中望着那张浓艳锋利的脸,挑眉一笑,语气淡淡:
“放肆,宫中之人,岂容你妄议?”
她话虽斥责,唇角却含笑,语尾一转,又自语般缓声道,“当然了……我的美貌,又岂是谁能比的?”
一袭火红长裙铺地,裙摆层叠,细密绣满暗纹祥云,张扬如焰。她玉足登红履,腰束流苏软玉,一举手,一回眸,皆似烟火人间最明艳的色彩。
可镜中的她,眼神却并不热烈。
眼尾微挑,眉锋如刃,目光却沉沉地,落在那点胭脂上。
“他见惯了温婉柔顺。”她忽而一笑,语气低柔,却如针挑丝,“那我今日,便让他看看,何为艳压群芳,何为不可忽视。”
霜杏迟疑了一瞬,低声问道:“小姐说的……可是忠王殿下?”
沈念之神情未动,只侧过脸,将一只玉钩耳环缓缓戴上,淡声道:“还能是谁?”
她不是不知,忠王李珩,自始至终,都未曾将真正的情意投向她。而他屡屡对沈忆秋的照拂,也早已说明了一切。
可她偏不服。
京中最艳的女子,不就是她沈念之?相貌绝色、出身显赫、才情无双,除了那几位皇女,谁能比她更配得上风光一世?
“若今日夺不来他的目光,”沈念之凤眸轻扬,唇角一勾,“那便让他心中那盏白灯,也失点清白。”
霜杏一惊,低声劝道:“小姐……这般,未免太……”
“我今日耗了两个时辰细细梳妆,”沈念之起身,裙摆如火云曳地,“是为了去听个老太婆念寿经的?”
她转身吩咐:“传话给车库,备我描金云纹车,再多挂几串银铃。”
晋国公府的马车缓缓停在英国公府门前。
车中,沈念之与沈忆秋并肩而坐,一同前来赴宴。前者雍容艳色,后者素衫如水,犹如并蒂两花,却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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