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话间,这对师兄弟并不知,他们所谈论的对象就在小茶摊正对的客栈里,且此时无论心里想的,还是正在做的,都与这几个形容毫无干系。
莫子占眸中恢复一丝清明,抬手的动作硬生生停在半路。旁边是个酒气冲天的陌生醉汉,站在床边正半解着腰带。
他眉眼瞬时闪过戾色,不等对方扑向他,就已然先一步抬脚往其胸口踹去。
醉汉当即被猝不及防地踹滚了个面,手在失衡间乱晃,挥得几上摆放着的花瓶也一同直摔落地,“哐当”出一阵清脆的瓷碎声,掩盖住那声声疼呼。
他疼得龇牙咧嘴,一腔酒气还未散,怒气又冲了头,刚想起身放声辱骂,就又被一脚给踩住脖颈,后脑重重地砸到地板上。
莫子占已然从榻上翻起,头上的束髻冠有些凌乱,额饰两侧的阴阳鱼坠随动作轻敲在脸上,敲出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魅惑来。
他抿出笑意,居高临下地睨向醉汉,语气中带有天真:“你谁呀?”
就着他说话的功夫,醉汉才有了喘息的余地,开嗓骂道:“咳!你,你个死表子,呵,自己一整个狐媚子样凑上来的犯什么横!啊!”
“这话我不爱听,重说。”
莫子占再次往下一踩,动作看似轻柔,却在“哐”的一声砸响中,将那醉汉想要起身的动作以及一溜子脏话给尽数压了回去。
眼见着醉汉因窒息而连连呛声,脸涨得通红,想要挣扎求救却终究无果,只能手脚并用胡乱地抓挠推搡,一心的施虐欲蒸腾而起。
他眯起眼,仿佛在打磨自己的杰作般,用足趾扣在醉汉舌骨下方的凹陷处,感受着那因吞咽而在脚弓处来回滚动的喉结存在,让他一时想就这么用力地碾下去,好将这弱小的生灵给一下碾碎。光是想想这人身首分离,血肉模糊的景象,就让他兴奋得差点全身战栗起来。
但他脸上却不显异样,反倒笑得越发人畜无害,兀自弯下腰,对着醉汉的脸左右端详了一番。
客观来说,忽略掉被酒气和窒息熏染出的涨红,这人长得其实算得上是个玉面小生,只是从这张脸上找不到哪怕一点故人之貌。
“真难看。”
心头又蒙上了一层不满。合着自个的这声评价,莫子占慢条斯理地悬手在半空画了个符。灵力轻催下,散了一地的碎瓷相继振动,“叮咛”出一阵乐响。
不一会,最为尖利的一块瓷片稳当地落入他手中,瓷片尖角悬在醉汉脑门的正上方。
平白挨了声骂,醉汉却没能发作起来。他总算意识到,他面前的,并非天上掉下的馅饼,而是只胡乱发疯的毒蝎。
“别!别杀我!”醉汉哑着嗓怯声道,“我,我就是你,咳咳,这隔壁厢房住的……是你,你,你带我进来的,我!我还什么都,咳咳咳,还没做呢……”
正如醉汉口中所言,他是莫子占隔壁厢房的客人。
昨日他摇了个小倌到这客栈来,不料啥事都没办成,就先被灌了个烂醉,天微亮时,他被冬日寒意冷得打了颤,醒来就发现自己被扒干抹净,连玉扳指都被缴了去,霎时怒火攻心,正想找那小倌算账,结果出了房门没走两步就迎面撞上来了个美人,眸含秋波、温声软语地在说着些胡话。
他那时只觉天降鸿运,刚丢了个一般的,就立马送上门一个绝色的,不承想会引火烧身。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求你……我不能就这么死了,你放过我,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什么都答应?”莫子占笑得明媚。
“可我现在被你闹得心情很不好,得做点什么,把自己给哄回来。”
“你,你想干嘛?”醉汉颤声问。
“我想……让你来选。”莫子占把手中瓷片往下移去,“你说我是直接用这尖口把你给废了。”
又忽然一转方向,将瓷片重新对准醉汉的眉眼:“还是就这么松手,赌赌看天命是想你仅被划了脸,还是想废了你的眼,破开你这脑壳。”
这骇人的话听上去缠绵得像是在询问郎君要挑选什么样式朱钗。醉汉瞪大了眼,连声惨叫道:“魔……魔头……你这该死的魔头快放开!这最近可多修士来了,你要是伤我你也不会好过的,你放开我!放开……”
“你说……我是魔头?”
莫子占勾起唇角,双眸直直地对上那醉汉:“我是魔头呀。”
凡人性命渺小如蜉蝣,他可以轻易夺之,不留下丁点痕迹,不叫任何人知晓。
既然他是“魔头”,那做这样的事,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如此想着,莫子占仿佛被无数看不见的细线紧紧缠绕,牵引着他的一举一动。
然而正欲下手,识海中却忽地响起一道冷淡的嗓音:
“律一,不杀无辜者。”
颇为熟谙,是他往前十年里时常能听到的,属于他师尊许听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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