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级,有一节音乐课上,我和朋友嬉笑打闹,大合唱的时候一半是同学们跑调的歌声,一半是我俩的笑声。
老师让我俩出列,唱给大家听听。
其实,如果是单拎我俩一人还好,两个人,真是做什么都有趣,出糗也是。
我俩唱完了,全班也笑够了,老师说我是带头讲小话的那个,让我滚出去。
我没有羞耻心,我滚了。
我顺便滚去了厕所,音乐老师彻底生气了,罚我下课打扫卫生。对不起。
下课还没两分钟,教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门没有关。我猜来人是个很懂礼貌的朋友,果然,她的声音轻轻细细的,说:“报告。”
“施嘉呀。”音乐老师说,“快进,上次的曲子练得怎么样了?”
这么两句话,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就在我的面前打开了。它并没有邀请我进去的意思,高高地俯视我,冷眼旁观我,我竖起耳朵,偷听。
音乐老师说着说着,想起了我,把缩在角落不知是面壁思过、还是格外认真在打扫卫生的我叫了过去。
“唱歌唱成这个鬼样子,老师也是佩服你。你听听施嘉是怎么唱的。”
施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唱了个开头。
在音乐老师的注视下,我跟着学了两句。
我本来唱歌还可以的,四年级的时候还是音乐课代表,这会一紧张,唱得跟稀屎一样,音乐老师一闻,皱起了眉头。
施嘉的脸上倒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好笑、嫌弃,都没有,平静么,也说不上。
她又给我示范了一段。
虽然我不懂音乐,但我还是能听出来,她的歌声就像她的字,好听好看之余,富有技巧。
她也耐心地和我说了她的技巧。
不过,我一直觉得,技巧这个东西,是很具备私人性的,每个人的方法都不同。
我的内心也很紧绷。下一节音乐课,刚好轮到施嘉她们班级,陌生的同学正一个接一个地涌进来,大部分都好奇地望向我。
越正经的场合,我就越想笑。我已经足够严肃了,可惜还是跑神了。
揣摩施嘉的技巧,就像揣摩施嘉这个人。
前者经过了施嘉的同意,后者没有。
那我算不算未经允许,骚扰施嘉啊?
我笑出声来。
施嘉跟着也笑了一下,笑容很浅,难说那是纯属礼节性的笑容,还是情不自禁。
音乐老师又叫我滚。
卫生已经搞完了,我愉快地滚了。这次我没有在心里说对不起,因为我已经原谅了自己,毕竟我生性叛逆嘛。
回到班上的时候,我跟同桌提起施嘉,语气感慨:“她可真漂亮啊。”
她可真漂亮啊,一看就是艺术生的漂亮,头发规矩地束起,肩颈舒展,姿态大方。
同桌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签名事件,说她是“耍大牌那女的”。
我才知道这件事在学校里闹得还挺大的,当时我并不关心施嘉有没有耍大牌,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肯定没有耍大牌。”我跟同桌说。
同桌很了解我的样子:“我知道你,你是想嘲讽她根本没牌硬耍嘛。”
“……”
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