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燃果然很傻白甜的开心道:“没关系,随便他们拍去呗。走吧走吧,我带你回家里去,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你多大啊?”
祁九清抬头看着这小子面色红润的样子,心道看来上次回家还是没挨上打,这才几天就元气满满的复活了。
不愧是十八岁男大 。
季燃带他走进弄堂,梧桐树光秃秃的扎在一边,只留下些微的影。年轻人身强力壮阳气足,不怕冷的伸手推开那黑铁雕花大门。前院里门房周叔正在打理院子,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位园丁装扮的姐姐,祁九清疑惑地看着那柿子树上挂的红灯笼:“是要过什么节日了吗?这灯笼和柿子交相辉映的,还挺喜庆。”
季燃目瞪口呆的看着祁九清:“兄弟,你不会年纪轻轻就要痴呆了吧!后日就是小年啊!”
祁九清自打来了之后就稀里糊涂的过日子,哪里记得这个,他支支吾吾的打马虎,好在周叔见到家里少爷回来,立刻喜出望外:“小少爷回来啦,快快进屋里去,好不容易放假回家,你王姨准备了一大桌子你爱吃的菜呢。”
季家佣人都是久用的老人,季燃是被看着长大的,跟他们一点也不见外:“我知道我知道,我早就特地跟小阿姨讲了,就知道她会做好吃的招待我。”
“还有这位,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叫做祁九清,我带他来家里吃饭!”
周叔和园丁姐姐跟祁九清问好,还把祁九清叫做“祁少爷”,这一“少爷”可不得了,季燃跟得了什么乐子似的,带着他从一楼大门进,在一楼的佣人住所活动了一圈,逢人就和他们介绍祁九清。而每个季家的人都和善的对他笑,祁九清被他们笑的有点热气上头,他很少用这种身份去别人家,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们一一见过。
终于到了清净的二楼,季燃让祁九清在客厅坐着,偷偷摸摸趴在厨房门口看他小阿姨。王姨其实年纪不小了,但她和季燃妈妈季江雪的关系很好,且曾经是季燃外婆收留的小孤儿,算得上带大了季江雪和季燃两代人,季燃从小就亲她,非得要叫人小阿姨,王姨只好乐呵呵的接受了。
小阿姨看见他偷拿炸货的手,立刻去拍他:“我看到了喔!这是下汤的,你的手到是快的。”
虽然作势要拍他,但还是让他拿走两只炸虾,季燃知道小阿姨饿不了他,立刻叫道:“是我的好朋友来了!我怕他饿到拿给他吃的,又不是我自己贪吃!”
王姨俩眼一瞪,戳这少爷的脑袋:“你就拿两块炸货招待你的好朋友吗?”
而后悄悄问了祁九清的姓名,便抽出餐具,装了许多的酥肉和薯饼进去,又装了一碟水果、一份坚果,还倒了两杯刚榨好的橘子汁,装进餐盘里端进客厅,抬眼就看见一个乖巧精致的青年坐在沙发上,腰背挺直姿态放松,一看就是有教养的人家教出来的好孩子。
祁九清见王姨端着餐盘进来,便起身伸手去接,王姨连忙闪开,看他的眼神越发和善,她笑眯眯的放下东西:“不要紧,我家这小少爷难得带朋友回家玩,离开饭还有一小会儿,如果饿的话就先垫一垫,一会儿让小少爷带着祁少爷玩玩逛逛吧。”
“对了小少爷,雪小姐在三楼,老爷在书房,要我去叫他们吗?”
季燃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小舅舅呢?他不是也要来吃饭吗?”
王姨笑了笑:“淮少爷有点事没办完,晚点到。”
王姨怕孩子们不自在,送完东西就回了厨房。祁九清看季燃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还一直和自己说一些没用的废话,那镶孔雀石的雕花红木都被他摸得锃光瓦亮,祁九清看他转了第八圈,说了第八遍“你还想吃点什么吗?”,终于忍不住打断他:“跟你妈妈吵架了?”
季燃哽的头发都翘起两根,嘴硬道:“没有,我就是闲的。”
这话没一点可信度,祁九清又问:“是因为什么吵的?”
季燃颓丧的堆在沙发角落,拿起一只砂糖橘对着温暖的壁炉自闭,良久,传来少年不服气的声音:“我妈觉得我没用,非要送我出国。”
祁九清看着少年团成一团的侧影,他被火光镀上温柔的金边,看着无害又单纯。祁九清大概能猜到他妈妈要送他走的原因,可惜人与人的思想和情感很难被完全理解,而这世道归根结底哪里能算得上安全呢?
他幽幽叹气,正要讲什么安慰一下少年,就听到清脆的高跟鞋声。
季江雪从三楼走下来,她五官长得和季景淮很像,气质却冷冽的出奇,穿着一身洁白柔软的针织长裙也无法阻挡她身上如刀一般的铁血气息。放在季景淮身上含笑多情的那一双桃花眼,放在季江雪身上就成了北方寒冬冷冽的风,她波浪一般的长发半束在一侧,面容完全看不出是近四十岁的年纪,那未施粉黛的面容上的双唇略薄,但颜色健康红润,然而开口便是:“你觉得你很有用?”
季燃:......
季燃绝望的看着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