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髻两边各插上一支带米珠流苏的淡粉色花钗:“姑娘你看看。”
楚钰芙睁开眼。
镜中少女肤白貌美,乌黑长发尽数盘在发顶,两朵粉花装点鬓边,最后有两串流苏从发间垂落在耳畔,稍一晃动,流苏摇曳生姿,灵动婉约。
她笑着伸手去摸流苏:“真好看,不过这样长的流苏,是不是有些招摇?”
蓝珠摇摇头:“不招摇,漂亮着呢,再说了,姑娘今日不打扮,什么时候打扮?”自从秋天姑娘病好后,便刻意在穿戴上收敛许多,说是不想在家中招眼,但今朝不同往日,自然要美美地见人。
云穗抱着两身衣裳从屏风后走过来:“姑娘,您看看穿哪身?”
两身衣裳,一身是纯白色缎袄,搭浅青色兰草纹百褶裙;一身是浅粉色缎袄,搭烟紫色长裙。
楚钰芙毫不犹豫指向第二身:“就它吧。”
第一身固然淡雅,但她看到那片白,便想起昨夜里的那场梦,也因为那场梦她才隐约明白,为什么原主的衣箱里会有那么多白衣裳。
京城里不需要第二个小荷仙,楚家今日的诗会里,也不要两朵白莲,她只要大大方方做自己,做一朵清爽鲜嫩的芙蓉花便好。
日晷走过辰时,楚钰芙拿几块点心随便填了填肚子,便往外院赶去。
诗会设在藏诗楼,男女并不分开,只是设了屏风稍加遮拦,年轻人在一楼,二楼是上了些年纪的宾客。
自前几日开始,吴氏便带着下人们在布置,作为主人家女儿,她和嫡姐要提前到场,检查一下笔墨纸砚是否有缺漏,请来的琴师是否已准备好。
跨进藏书楼,她便看到前方一抹白影,正站在琴师身侧看对方调琴,她走上前见礼:“姐姐。”
几日不见楚锦荷清减不少,一双眼眸黑沉沉,再衬着一身白衣,颇有些冷若冰霜的仙子模样,只是她气色不太好,眼下乌青敷粉也盖不住。
“二妹妹。”楚锦荷轻轻颔首,上下打量她一番,“今日打扮得倒算得体。”
从琴师身畔走过,姐妹俩在楼里慢慢转悠,挨个检查案上纸笔,楚锦荷边走边淡淡道:“裴家郎君家世好,又有前途,还是爹亲自挑的,你要好好把握。”
昨日吴氏告诉她,胡侍郎前些日子病了,病得还有些严重,似乎有了告老的念头。如果二妹妹能顺利与裴越结亲,爹爹升任侍郎的机会便更大,爹爹升官,自己在择婿上便更有底气。
娘亲说得对,没了赵世子也还有其他人,她要趁着年华好,选个好人家,只要夫君选得好,未来不见得比陆嘉安差。
“姐姐说得是。”楚钰芙重重点头,深以为然。
嫡姐这点说得还真没错,裴越往后那可是飞黄腾达的命,虽然英年早逝,但人家也是真飞过,她想跳出楚家,真要靠他才行,自己得好好把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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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挂树梢,楚府门口陆续有车马停靠,不多时前院便热闹起来。
楚家人爱脸面,这场诗会办得格外风雅,案几上铺锦缎,墙壁上悬名家字画,楼中空地处还有琴师在弹高山流水,气氛一派清幽。
楚锦荷与楚钰芙在女客那一侧,帮着吴氏引客。
楚钰芙认识的人少,大多数时候仅是跟在嫡姐身后,看她同人说笑,自己只需站着笑笑便好,半个时辰后感觉笑得有些脸僵,肚子也有些饿,干脆溜到侧屋里歇息。
诗会上的茶点精致,蓝珠拿了一盘来,她一口茶水一口点心,在屋里躲起懒来,就在咽下最后一口时,听到外间传来一声通报。
“裴家裴越公子到——”
她一口点心渣滓噎在喉咙,咳得面色发红,蓝珠抬手猛拍她后背。她顺过气来,飞快提起裙角,跑过去打开一道门缝冲外看去。
只见从楼外缓缓走进来一气质凛冽的黑衣男子。
高鼻梁、长剑眉,一双折痕凌厉的桃花眼。
楚钰芙捂住胸口,噔噔倒退两步。
是他?他就是裴越?李家远翠阁上,那个曾有一面之缘的美男!真是……
撞大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