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的意识在半梦半醒之间沉浮,就像被一个无限循环的梦境困住了一般,那种不断挣扎却无法摆脱精神桎梏的感觉令他无比难受,与此同时又莫名熟悉。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熟悉了眼前的黑暗。
他清楚的知道这不是一场梦境,□□好像消失了,就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他被困在一片虚无之中。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不知道自己在哪,五感都失灵了,甚至连自己的心跳都感觉不到,黑暗之中什么都没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恐慌攥住了他的心:他不会死了吧......
可是,死了还会有意识吗?
这个念头令江寻得到了不少安慰,可那种恐慌依然在啃噬着他的理智。虽然没有触觉,江寻却总感觉这无尽的虚空有自己的意识,正紧紧裹缠着他,随时都要将他吞没一般。
不能被这股意识吞没,冥冥之中,某种危机感让江寻保持清醒,他得给自己找点事干。然而没有□□,没有感觉,只有思维在活跃,回忆和思考似乎是江寻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他记得......对了,他明明和阿颀在一起来着。干什么来着?他好像在不停地跑,可是失去意识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江寻冥思苦想,他好像又回到了坐落于那片茂密竹林之中的小屋里。
荒废的小屋、不太强烈的阳光、安静的竹林......
站在阳光洒下的空地上,兴致勃勃地巡视这处童年记忆里的场所,江寻原本是想找个角落躲起来的来着。
被什么东西打断了......
毫无预兆地,思绪到这忽然中断了。就像吹灭一个蜡烛那样容易,他只记得当时不知怎的就眼前一黑,然后意识便断了片。无疾而终的回忆让江寻分外迷茫,什么都听不见看不到摸不着,虚无中的恐慌与迷失感重新捆住了他。有那么一瞬间,江寻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先前那个奇怪的噩梦里,唯一不同的是,这回黑暗里没有另一个自己,也没有那个和崔颀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那个女人......虽然无论是长相还是声音都像极了阿颀,可江寻总觉得哪里不对。
回想起那天他们一同喝酒时的场景,阿颀提到自己的家乡时的思念溢于言表。某种想让她一直留下来的私心让他没有问出心底的疑惑:“既然这么想念故乡,为何一定要留在不羡仙,直到做完那件她不愿提的事”。
他不知道那件所谓十分重要的事究竟是什么,既然她不愿多讲,他便善解人意地选择不谈。只不过透过那双好像在回忆着什么的双眼,他看到了仿佛正熠熠生辉的某种信念。她要做的那件事一定十分重要,江寻没有多问,但他莫名坚信着这一点。
梦中的女子在哭泣着向他诉说思念,她求他救救自己,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知怎的令江寻觉得十分违和。
阿颀绝不会像这样柔弱可怜地哀求他。
因此当那把匕首突然逼近时,惊诧之余,江寻反倒松了口气。果然不是,他听见自己心里的某处如此说着。
至于阿颀应当是怎样的,江寻自己也说不清。记忆之中太多鲜活的模样令他印象深刻,兴高采烈地讲述江湖故事也好、气冲冲地教训他的模样也罢,在此时回想起来,少女生动的声姿不知不觉就抚平了一直躁动不安的恐慌。
像是溺水已久的人从阳光和声音都无法企及的深海破水而出,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终于呼吸到了清新的空气一般,少女熟悉的声音忽的破开了那片黑沉的浓雾,
“江寻......立过誓,要为教自己武功的那人了却江湖中的恩怨。”
是真实,还是幻觉?
如果是真实,阿颀怎会知道......若是幻觉,他则希望是真的。
然而恐怖的虚无的确在消退,消失的感官正迟钝而缓慢地恢复:模糊的只言片语渐渐清晰,身下坚硬的触感越发明显,某种熟悉的气味正在靠近——
躺在地上的江寻猛地睁开眼,还没有从恍惚中彻底清醒的目光与猝不及防的崔颀视线相撞,将她差点吓得一屁股坐下。
“......怎么搞突然袭击啊你,”崔颀抚着惊魂未定的心脏,语气抱怨,“吓死我了......”
“我怎么......我怎么会昏在这?”江寻懵然,撑着地面想要坐起时忽然觉得后颈一痛,好像他曾被什么东西打过一样,“好痛......谁打我了吗?”
痛?
崔颀先是一愣,然后看着江寻呲牙咧嘴地揉着后颈的样子顿时心下了然,敢情是方才江晏下手有些重。
在她挑明自己的立场之前,总觉得江晏有股隐隐的怒气,现在想来,怕不是气他教出来的小子交友不慎吧。
她一边琢磨着,一边随口敷衍道,“这荒郊野外的哪有人,可能你倒这的时候撞哪了。”
“没有人吗?”江寻显然十分怀疑,“虽然我确实不记得有什么人,可我怎会无缘无故地昏倒,说不定是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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