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清晨的阳光被霜花割裂成碎片，许言攥着书包带站在玄关，看着母亲将那本泛黄的观测笔记狠狠摔在茶几上。塑料封皮裂开的脆响里，父亲留下的星空照片滑落在地。

    “还在搞这些没用的！”母亲的声音比窗外的寒风更冷，“隔壁张阿姨介绍的金融教授名额，明天必须去面试！”她抓起笔记就要往壁炉里塞，许言猛地扑过去，手指被纸页割出血痕。

    “这是爸爸最后的东西！”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为什么永远不懂我想要什么？”话音未落，巴掌重重落在脸颊。母亲颤抖着指着门：“滚！除非你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梦！”

    教室里，林野盯着许言脸上的红痕，铅笔“啪”地折断在速写本上。他扯开许言捂着伤口的手，看见掌心蜿蜒的血线：“谁干的？”对方别过脸不说话，他却在课桌缝隙里发现了半截碎纸片——是被撕成两半的观测记录。

    深夜的车库，台灯在布满油污的桌面投下昏黄光圈。林野用胶带仔细拼合那些碎纸，抬头却撞见许言泛红的眼眶：“没用的，她把所有资料都烧了......”

    “那就重新开始。”林野突然抓住他的手，将沾着胶水的纸角按在对方掌心，“我们去旧货市场淘图纸，用省下的饭钱买零件，大不了......”他的拇指轻轻擦过许言手背的伤口，“大不了我把画展奖金都投进去。”

    许言猛地扑进他怀里，带着体温的泪水洇湿了林野的衣领。寒风从车库缝隙钻进来，却吹不散两人交叠的影子。远处传来火车轰鸣，载着破碎的梦想与滚烫的誓言，驶向未知的黎明。

    车库的灯泡在凌晨三点终于烧坏了。许言望着突然陷入黑暗的天花板，胶带还缠在指间。林野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带着少年特有的温热。

    "我有个地方。"林野突然说。他的声音在黑暗里像砂纸擦过许言的耳膜，"跟我来。"

    晨雾笼罩着后山的松林时，许言看清了那座锈迹斑斑的铁门。天文台的圆顶像只破损的眼球，透过残缺的玻璃穹顶凝视着灰白天空。林野踹开生锈的锁链，铁门发出垂死般的呻吟。

    "初中时发现的。"林野掸去蜘蛛网，阳光从裂缝里漏进来，在灰尘中划出清晰的轨迹，"学校建了新天文台，这里就废弃了。"

    许言的指尖擦过控制台的灰尘，露出下面斑驳的星座图。他突然僵住了——墙角堆着几个木箱，褪色的标签上写着"2003年教学用具"。

    "林野。"许言的声音发颤，"帮我打开它。"

    箱子里的望远镜零件泛着冷光。许言跪在地上，手指抚过每一道划痕，仿佛在触摸某个遥远的承诺。当他举起半截镜筒对准天空时，一道阳光正好穿过穹顶的裂缝，在他脸上映出细碎的光斑。

    林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许言这才发现虎口结痂的伤口又渗出血丝。林野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创可贴，劣质卡通图案已经被磨得发白。

    "别动。"林野的拇指按在他的脉搏上。许言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疯狂撞击着那层薄薄的皮肤。创可贴带着廉价草莓香精的味道，却让他的耳尖烧了起来。

    他们花了三天清理出观测区。第四天傍晚，许言把饭钱换成二手轴承时，在五金店门口撞见了张教授。对方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他沾满机油的手，嘴角扯出意味深长的弧度。

    "你母亲很担心你。"张教授的声音像实验室里的甲醛，"下周一金融班开课，别让她失望。"

    许言攥着轴承的手在发抖。回到天文台时，林野正用美工刀削改支架，木屑沾在睫毛上像奇怪的雪花。许言突然把书包倒扣过来，硬币叮叮当当滚了满地。

    "奖金我不要。"林野用刀尖挑起一张皱巴巴的传单，"全市青少年科创大赛，截止日期三个月后。"他踢了踢拼到一半的赤道仪，"够时间造个能用的。"

    夜风掀起传单，露出背面母亲龙飞凤舞的留言："面试通知！！！"三个感叹号像三把刀。许言抓起铅笔，在母亲的字迹上狠狠打了个叉。

    深夜他们挤在临时搭的木板床上。林野的呼吸声均匀绵长，许言却盯着裂缝里的星星出神。父亲最后那页观测记录突然浮现在脑海——被撕碎前，角落里有串模糊的坐标。

    "林野。"许言猛地坐起来，"我知道笔记残片在哪。"夜风突然变得锋利，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在她卧室的保险箱里。"

    林野的瞳孔在月光下收缩成一点。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啼叫，许言才发现自己正死死攥着对方的衣角。某种滚烫的东西在胸腔里膨胀，他几乎是用气音说出那个疯狂的计划："我们偷回来。"

    第二周他们开始记录母亲的作息。林野的速写本变成了监控日志，某页角落还画着许言埋头计算的样子，发梢翘起的弧度都被捕捉得一丝不苟。当许言第三次因为走神被化学老师点名时，林野在桌下踢他的小腿，草稿纸上写着："专注点，天文家。"

    比赛报名截止前一周，他们终于拼出望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