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布吹得一角微翘,贴纸上写着“今日营业”,像是狸仔提前定好的工作制度,她脑海里想起那封消息里写的“虚拟猫旅者”这几个字。迟菲可以想象那个画面——狸仔变成一组模型、一条数据线,在手机屏里以预设的姿态跳跃、巡视、留影、发出拟真喵声,它甚至不会需要她来写文案。
只要复制图像,复制结构,就能创造出一个“狸仔”,但那个狸仔,不会在夜里用爪子按住她手边的书;不会在她想偷懒的时候跳到照片盒上盖章;不会在她快哭出来的时候跳上来舔一下她的指节。
迟菲突然觉得手心有点凉,狸仔这时候醒了,伸了个懒腰,跳到她脚边的毯子上,转了半圈,坐下。她没说话,只把手机放到沙发靠垫上,面朝下,狸仔抬爪,轻轻在手机背壳上拍了一下,屏幕亮起,又很快熄灭。
“难道,你知道我在看什么?”她低声说。
狸仔没回应,只舔了舔自己的后腿,姿势潇洒,像个已经做完决定的人,她没笑,只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迟菲拿起手机,点进那条私信,打了一行字:“感谢您的欣赏,狸仔不是用于授权开发的项目,也暂不考虑形象合作。希望您理解。”
发出去后她关了后台,狸仔跳上茶几,看了看封面,又看了看她,然后静静地坐下,像是点了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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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仔经常出门,这一次出门没多久就回来了,这次带回的是一张拍立得,颜色偏冷,背景是路边一张蓝色铁皮椅子,椅面略有褪漆,靠背上粘着一张半撕的告示纸。迟菲一眼看过去,有些迷惑。
“这是什么?你路过便利店门口了吗?”
狸仔没回答,照片放下就跳到窗边晒太阳,尾巴轻摆,没有多余动作。
她拿起那张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一开始她确实没看出特别之处,直到注意到椅子上放着一个半透明的塑料袋,袋口敞开,里面露出一角印着英文字的封面,迟菲怔了一下。那是一本文艺类独立杂志,大学那年她曾参与一期编辑,只负责了一小版采访内容。那期杂志因为资金问题没有大规模发行,只印了几十本样刊。
她自己手里那本,早搬家时弄丢了,她没想到它会出现在狸仔的照片里——以一种模糊、半遮、非主角的方式,像是某种“不经意地提醒”。迟菲靠着窗坐下,看着那张照片,不知为什么,眼角有点热。
“你去那儿了?”她轻声问,狸仔闭着眼,呼吸平缓,沉默代替回答。
迟菲走到茶几边,把狸仔拍摄好的照片放在那,找寻着合适的角度拍摄,然后她打开小地瓜,用图+文的形式发了一条短贴:
“它今天带回一张椅子,椅子上放着一本没人在乎的杂志,我一开始也不在意,后来想起来,那是我写的。这世界上可能只有这只猫在认真看我过去留下的痕迹。”
她没有加太多配图滤镜,只保留拍立得的本色,并且截掉拍立得明显标志,看起来像是做旧的AI照片,帖子发出去后,她没管反应,合上手机,去洗了个脸。一个小时后她点开评论区,点赞不多,但有人留言:
“你家猫在替你活着。”
“我以前也以为我做的那些东西没人看到。”
“有些陪伴,是在替你保存。”
她没回,只是轻轻点了收藏,又想起狸仔今天回来的时候,那种一言不发但精准投放的姿态,迟菲在心里想着,这应该,狸仔就是她的归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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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越来越亮,阳光从东边窗透进来,像一条安静铺展的绸缎,迟菲坐在阳台角落,把早上整理出来的小木盒放上矮柜,又从抽屉里翻出几个色彩还算清新的纸质便签。迟菲想要把存放拍立得照片的地方整理一下,但她不想做太多装饰,也不想把这地方弄得像个创作展台,她只是觉得——这个小角落,应该有个名字,不是“猫的工作区”,也不是“照片盒放置处”,而是一个进行中的地方。
最后她在电视的区域放置着装着拍立得照片的盒子,用来临时放刚回来的新图,风轻轻吹过来,盒子下的垂落的布动了一下,没有卷边,但在阳光里有点微微发亮。狸仔那时候正趴在茶几上,懒洋洋地舔前爪,她没叫它,也没鼓励,只是坐在那儿看着。
大概过了十几秒,它起身,抻了个腰,甩了甩尾巴,然后踩着不响的脚步走过来。它先是绕着那张矮柜走了一圈,鼻子凑到盒子边轻轻嗅了一下,然后跳了上去,坐下——再缓缓趴下,尾巴盘在前爪边,头侧过来,轻轻贴着盒子的边角。
迟菲笑了,没有人告诉它要来这儿,没有人引导它选这个地方,可它就是来了,还坐得刚刚好,像是一张默契的签字页,落在正确的位置,她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照片拍完,她也不动,就坐在地板上,背靠着阳台门。
狸仔睡了,风吹着它的胡须,它的身体沉在光里,像一封被按下“保存草稿”的信件,迟菲忽然想,也许生活并不需要解释,只需要认真过完每一页,然后,在那页的角落,留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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