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老夫人在冬至这天病情突然加重,人也是时睡时醒。阖府上下这天晚上灯火通明,一家人守在迟老夫人房内,都面色凝重。
至半夜的时候,迟老夫人清醒了过来,她看了看围在周围的子孙,打起精神说道:“生老病死再寻常不过,你们别这一副样子,我也活了这么大岁数,享了多少别人没享过的福,这一辈子也没什么不知足的了。病了这大半年,你们该尽的孝也尽了,我该受的罪也受了,也算圆满了。要说贪心点,就是还没抱上孙子,还没见到我霁儿娶媳妇。”说完这些,迟老夫人便累得喘了粗气。
迟老爷劝道:“母亲别说这样伤感的话,还是歇歇,养养精神吧。”
迟老夫人又说道:“怕是见不到莘儿了。”
迟老爷哽咽着:“已经派人去接她了。”
迟老夫人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心疼的说道:“你也老了,多爱惜自己点,金银是挣不完的,挣得多不是本事,攒得多也不是本事,到老活得明白自在才是本事。”
迟老爷含泪点了点头,迟老夫人:“我只生了你们兄妹两个,以后替我多照顾着点她。她还有个心病,就是婉慧,别亏待了她。”
迟老爷点头:“母亲放心,我今后定把婉慧当女儿待。”
迟老夫人长喘了一口气,叫道:“霁儿。”
迟霁走到床边,跪下抓着她的手,“祖母,我在。”
迟老夫人怜爱的看了看自己的小孙子,“看不到你娶媳妇了,我把我的细软都交待给你母亲了,她会分给你们。枕头底下有一个玉坠,是我年轻的时候最喜欢的,大婚的时候给你的媳妇戴上。”迟霁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如意形的玉坠,玉坠用上等白玉雕刻而成,色泽温润,雕工精细,一看便知是老物件。
迟老夫人看了一下,“果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啊,不到死,都不知道放手。”
迟霁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迟老夫人想给他擦一擦,却抬不起手来,“你们哥俩小的时候都不爱哭,要挨打,你先跑了,臻儿就老实。以后再挨收拾,祖母护不成你们了。”
迟霁趴在床边,脸紧紧贴着迟老夫人的肩膀,小声的叫着“祖母”。
迟臻转过身擦泪,王雯华抬手拍了拍迟臻的后背,眼泪也流了下来。
迟老夫人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双眼睛努力的想睁开,但气若游丝,却根本没有力气再睁开眼睛说话。
迟老爷让大夫进来给诊了下脉,大夫诊完摇了下头,低声对迟老爷说道:“老夫人撑到现在己是心智坚强之人了。”
至五更时,迟老夫人突然又睁开了眼睛,迟夫人向前问道:“母亲,可是想要什么?”她虚弱的呼了一口气,声音微弱的说道:“德音,婆媳一场,委屈你了……”,迟夫人哭着贴近她的脸,却再也听不到什么。
天渐亮时,迟老夫人便去了,寿元七十一岁。
十三和几个院卫一起被派去接迟莘,一行人黑白赶路,但赶回时迟老夫人己去了三天了。迟府上下素白一片,迟莘大哭着进府。
十三看见迟霁时,迟霁披麻戴孝,人也憔悴了不少。迟霁走到十三身边,从头到脚的看了看她:“路上可还好?有没有冻着?”
十三摇了摇头,“我没事儿,你……别太难过。”
迟霁点了点头,又对十三说道:“你先回去歇歇吧,我还得去灵前。”
十三:“快去吧。”二人只说得了几话句,便只得匆匆而别。
迟老夫人一去,迟老爷看着似是一下子也老了许多。丧事繁杂,根本来不及追忆,每天络绎不绝前来吊唁的人还有各种繁复的礼节让这些至亲忙得接连不暇,失去亲人的痛在丧仪中被冲撞,被挤占,也得到了缓冲。
迟老夫人身后事的东西是早就备好的了,但迟老爷犹嫌不够多,不够好,陪葬的一应物品也是增了又增,添了又添。迟夫人和王雯华在后宅招待各府前来吊唁的女眷,既要照应酒水、饭食,又要顾着祭礼的周全,忙得也是一刻也不得闲。迟臻、迟霁跑前跑后的连房间也顾不得回,累极了也只在灵堂后的茶房内稍微眯一眯。
这天晚上,宾客都散去后,迟臻和迟霁将长辈们都劝回去休息了,兄弟二人守在灵前。二人边烧着纸钱,边回忆着小时候的事儿。
迟臻:“小的时候,咱们都愿意睡在祖母的房里,每次都是哄都哄不走,祖母也都惯着咱们,一边搂一个,三个人挤在祖母的床上睡。”
迟霁:“我睡得还要更多些,母亲训斥完,我还会偷偷的再溜回去。”
迟臻:“你从小顽皮,要不是祖母,你得多挨多少次打。”
迟霁长叹一口气,“是啊,祖母疼我们是连对错也不分的。”
迟臻看看迟霁,问他道:“祖母这一去,你的婚事自有父母做主,你是怎么打算的,我看母亲近来也总不理你。”
迟霁:“这些事儿,你都知道。母亲和父亲自是不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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