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一过,天气明显转凉,不知不觉间就簌簌落下了冬天的第一场轻雪。
迟府虽是为长子办喜事,但今年世道不太平,迟老爷怕树大招风,便与宗族长辈和王家商议,迟臻的婚礼在礼数上虽不至怠慢,但也不想大操大办。王家也有在朝为官的子侄,所以两家一拍即合,也就将迟臻和王雯华的婚礼的细节之事定了下来。
迟老爷在京师有一位朋友,是有名的的富商。此人名叫陈陶公,在他父亲那一辈家族暴富,至他这一辈,陈家的生意越做越兴隆,他也不满光做民间买卖,便开始经营与官府的生意,十几年下来,其人便是亦官亦商的人物。迟府在北地根基深厚,且经商口碑颇佳,陈陶公在北地的生意便与迟府多有往来。
陈陶公此次来北地本是为着一点私事,迟老爷想尽地主之谊好好宴请一番,但陈陶公身份特殊,也不敢冒然将一些人带到他面前,便将宴席的人员提前跟他通了下风,他果然推说不便打扰那许多人,只和老友聚聚便好。迟老爷便寻了个安静雅致的酒坊包了下来,定了些奇珍异物,只邀了陈陶公熟悉的几个人做陪,迟臻、迟霁作为小辈伺候在旁。
晚宴这天,迟老爷几人早早候在门口,陈陶公一行的马车一到,大家发现来的竟是两辆马车,随从将下马凳放好,从第一辆马车下来的便是陈陶公,近五十岁的年纪,身材富态,皮肤白皙,一张圆阔的脸上目光炯炯有神,肉肉的鼻头微微泛红,还未下马车,便己与迟老爷几人笑着寒暄道:“大冷的天,劳烦各位了。恕罪,恕罪啊。”
第二辆马车门帘掀起后,先出来两个梳着一样发髻,穿着一样艳丽装束的小丫头,两人一边一个将帘子掀起后,才出来一位着裹着猩红织锦镶毛斗篷的姑娘,她高挑的身材,帽子边一整条的白狐皮将她的脸遮了起来,只露出了一双又大又有灵气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眨动之间使得一双眼睛深邃又迷人。几人在门口并未过多寒暄,便进了酒坊。迟府跟来的管事另给陈陶公的随行安排了酒菜,等人马都安顿好后,酒坊便将大门关了起来,再无他人能出入。
房间内温暖如春,小丫头们过来将这位姑娘的斗篷脱去之后,让人不觉在心里叹道“好美的姑娘”,陈陶公笑道:“这是小女,从小淘气,这些年跟着我也去了不少地方,今天没有外人,便带她一起过来了。来,杳杳,跟各位长辈见个礼。”这位姑娘落落大方的个向几位长辈行礼,至迟老爷处,陈陶公对她说道:“这位便是你迟伯伯,身后这两位是你迟伯伯的两位公子。”
陈杳杳边屈膝向迟老爷行礼边说道:“杳杳见过迟伯伯,在家常听父亲说起您的许多侠肝义胆之举,杳杳今日有幸得见伯伯,给伯伯请安。”说着,又向迟臻、迟霁行了一礼,说道:“给两位世兄请安,杳杳父女此番打扰了。”迟臻兄弟二人也赶忙还礼。
迟霁抬起头的一瞬,正好碰见陈杳杳含笑望着自己的目光,他赶紧低下了头。
几人都落座后,酒菜便一一的端了进来。陈陶公酒量颇大,也不用别人怎样劝酒,他就豪爽的与几人喝了起来。几人不谈朝局,不谈生意,只谈些各地的风土人情和奇闻异事,这酒便喝得轻松又愉悦起来。
酒至半酣,迟老爷将预备的一个小戏班叫了进来,让陈陶公点两出喜欢的曲子来听。陈陶公一摆手:“岁数大了,听不了吵吵嚷嚷的东西了,随便弹一曲便罢。”
迟老爷想了想,说道:“陶公在京师什么样的曲子没听过,这些小曲怕也入不了您的耳。要不让小儿迟霁弹一曲古琴,就当听个新鲜吧。”
陈陶公一听,哈哈笑道:“这个不错,都知道二公子精于筹算之术,今天再能听你抚琴,老夫深感荣幸啊。”
迟霁只得让人拿琴过来,他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小侄就献丑了,不知道世伯喜欢哪首曲子,我试着弹一弹。”陈陶公看向坐在一边的陈杳杳,“杳杳可是比我懂这个。”
陈杳杳望着迟霁,微微一笑,她白皙的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形似桃花的粉嫩嘴唇笑起来让人心生喜悦。她大方的说道:“古人以五音入五脏,以音为药,药治于心。古琴曲为天地正音,但琴曲也是雅而难,一曲《高山流水》有人弹出了山水状美,有人弹出了情谊深厚,不知二公子想让我们听出什么?”
迟霁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他整了整衣冠,跪坐在一床伏羲琴前。他的一双手白皙且指节分明,修长的手指轻抚琴弦,琴音一出,陈杳杳就不觉将上身往前倾了一下,这曲子是她平时最爱弹的,但迟霁的琴音却让她觉得自己是第一次听见这首曲子。迟霁的双手在勾、抹、吟、猱间弹出了最悠远、最空旷的景致,也弹出了最悲壮,最醉人的情感。
一曲琴音己了,众人还沉浸在自己的遐想和思绪里。陈陶公拍了两下手,笑道:“二公子的琴音真可谓是勾魂摄魄啊,弹得好,弹得好。”说完又看向自己的女儿,陈杳杳满目欣赏,赞叹道:“琴音平和绵长,清微淡远,二公子能将此曲弹得如此悠扬动人,其心必清明,其身必中正,杳杳自认琴艺不佳,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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