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
刚刚玩游戏时已经知道裴昼隐没谈过恋爱,又听他方才那段话,无非是不感兴趣。
甚至是厌恶。
片刻后,厕所的隔间打开。
裴昼隐率先出去,许昭宁在隔间里待了一会,欲盖弥彰。
等从厕所里摸索着出去,许昭宁后知后觉——这类似偷情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
夜深了,大家都入睡。
庄园里也没了人,只剩下值夜班的员工。
裴昼隐又一次婉拒了想过来询问他需求的员工,自己走在小径上。
值班的员工还是有些饱和,他考虑后期可以再移除一些。
夜色幽暗,天气的温度也下来。
庄园里稍冷,路边放了盏盏暖橘色夜灯,显得没那么阴森。
在某个位置,裴昼隐的脚步一顿。
隐隐约约传来人争执的声音。
光影将人的影子分割成细碎的面,偶尔能看清人影,却看不清完整的人。
许昭宁的声音传来,裴昼隐叫保安的手一顿。
“你知道,我今天一天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裴翊站在他面前,企图抱他,却好几次都没抱住。
他同样疲惫,一天的忙碌连他最后一丝精力都榨干。
“我有时感觉自己像没头苍蝇,不仅看不见,还不知道自己的去处,”许昭宁低声道,“有时觉得自己像石塑,也恨不得自己是石塑,这样我就可以静静立在那里,什么都不用管,也不用假惺惺地和人说话。”
裴翊沉默了。
这一次,他抱住了许昭宁。
许昭宁狠狠捶了他几下,他都没躲,握住许昭宁的手,低声道:“对不起。”
许昭宁咬着唇,声音有哭腔,“你已经说过很多声对不起,可我还是觉得难受。”
这段时间,两人的矛盾一直没消失。
只是他们没人正视,假装没有矛盾而已。
许昭宁一直记得自己对裴翊动心的那一天。
那天他照常和客户约定了上门时间,结果却因为不熟悉地形,盲道被占用,在原地拿着盲杖探索了半个小时。
盲人不经常出现,于是人们自然而然忘记了残疾人的存在,对于盲道的认识不足,找到空地便把车停过去,这都很普遍。
如果熟悉地形,可以凭借记忆绕过去,可惜的是,那天许昭宁根本不认识路。
迷茫地徘徊了半个小时,裴翊出现了。
在此之前,裴翊追求了他一个月,许昭宁都是能躲就躲。
裴翊的声音出现时,他还有些不可思议。
“还真是巧,居然能碰见你,”裴翊问,“你怎么在这里?”
许昭宁颇为窘迫。
裴翊观察他,终于后知后觉,许昭宁是在找路——他也看见了挤占盲道的车。
有了追求一个月的经历,他或多或少也了解了盲人。
他骂了一声,“你先等等。”
接着,许昭宁听见了挪车的声音。
几分钟后,裴翊拍了拍手,“你再往前走走试试。”
许昭宁的盲杖探了出去。
这一次,畅通无阻,他的盲杖顺利落在了盲道上,而不是哪辆自行车或者电动车的车架上。
就这样,他终于走出了这个鬼打墙一般的路口。
这件事过去很久,许昭宁才知道,那天他往前走,而裴翊就跟在他身后,看见盲道上有东西,就提前替他清理。
也许是那天那个客户住的街区太老,也许是那片区域规划不合理,本该磕磕绊绊的路,许昭宁却走得顺顺利利,而裴翊累了个半死。
在此之前,许昭宁对裴翊的印象,不过是个不务正业的富二代。
“你觉得我让你过来受气,”裴翊低声道,“可是我真正想的,不过是和你有个未来。”
许昭宁擦了擦眼泪。
“对不起,”裴翊低下头,亲吻他脸颊上的眼泪,慢慢吻住他的唇,“如果你不愿意,我以后再也不那么做。”
橘黄色的灯光下,为这对小情侣氤氲出几分缱绻。
裴昼隐缓缓后退,没发出声响。
而他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去。
——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
下午的好心情在此刻粉碎,他脑海中印出许昭宁仰头时,纤细的脖颈曲线,微微后挺的腰。
像一场荡漾的梦。
裴昼隐松开手。
发现许昭宁遗落的银饰已经被他捏变形,空空荡荡,丑陋扭曲。